三十、

    言妍艰难地撑开厚重的眼皮，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了？

    她一把抓住坐在床边的楚弈，干涸的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音节，我哥哥

    他没事。楚弈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手，放柔了声音，他已经没事了，妍妍。

    言妍这才如梦初醒般，缓缓放开了他。

    你太累了，在医院也睡不安稳，我就先带你回来休息了。医院那边现在有伯父伯母看着。楚弈给她递了杯水。

    嗯。她喝了口水，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辛苦你了。

    妍妍。楚弈看着她，声音有些艰涩，他爱你，对吗。

    言妍沉默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呢？

    那她呢。

    言妍说不清楚。

    然而她的整个人生，言惜安都如影随形。

    在看到言惜安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言惜安对她而言是多么重要。他是她的另一半人生，失去他，就好像灵魂被抽空，整个世界都开始分崩离析。

    言妍到医院的时候，言惜安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了。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脆弱的言惜安。他呼吸虚弱，脸色是憔悴的青白色，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机。

    床边挂着吊瓶，ye体穿过细长的针管，输送到他的手背里。

    言惜安靠在床头，柔软的乌发耷拉在头上。在感觉到有人走近的时候，眼睫轻轻颤了颤。

    言妍走到床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为什么？她轻声问道。

    抱歉，妍妍。哥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言惜安偏过头，避开她质问的眼神，低声道。

    所以你就自杀！？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当时来晚那么一步，你就死了啊！   言妍积压的情绪陡然爆发，泪水盈满她的眼眶，滚过脸颊，砸到了他的胳膊上。

    那温度灼得他的心口发疼。

    言惜安怔怔地看着她，他第一次见性子温和沉静的妹妹这么失控。

    因为他。

    妍妍，别哭。他想替她拭去眼泪，手却提不起力气，哥哥还在这儿。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你是不是就想让我难过、愧疚一辈子？言妍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脸上挂着泪痕，眸中仿佛有火苗窜动，就连宁静的眉梢也染上了愠色。

    对不起，妍妍，对不起。哥哥错了，哥哥不会再这样了。原谅哥哥好不好？言惜安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想去触碰她。但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言惜安，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言妍退后了一步，深吸一口气，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