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却不这么想,她满心里都是自己跪在祠堂的女儿,一心沉浸在女儿从小到大的回忆中,满脑子都是女儿在祠堂里受苦受罪的画面,这魔障不停地折磨她,令她寝食难安,只有跪在朝晖院,她才能够平息心头的担忧,总觉得自己是在和女儿一同受苦。
至于老太太说了什么,钱氏也没有听懂,她自说自话,“母亲,喜姐儿是您嫡亲的孙女儿啊!”
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都想捂住自己耳朵了,司灵霄别过脸,都不敢看。
果然,老太太没戴帽子,要是戴了,也是怒发冲冠的效果,她举起手中的茶杯,也不顾里头装的是滚水,朝钱氏不留情面地砸了过去,“两个耳光都没有把你打聪明点!”
“谁是我嫡亲的孙女儿,谁又不是?哼,我说谁是,谁就是,我说谁不是,谁就不是!”这话似乎还不解气,老太太又道,“宝儿要不是我嫡亲的孙女儿,只能说是我老婆子没有福气。活了一辈子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今日倒是叫我自己看了自家人的笑话,我养了儿子,生得出一个,就能生的出两个来。司姑娘!”
司灵霄触不及防地被点名,愣了一会儿,忙不迭地在老太太跟前跪下,听老太太问道,“当年说的话,如今还算数吗?”
司灵霄其实记不起来当年她都说了什么,但这么多年的等待了,许是上天都在怜悯她,她福至心灵,“小女子在老太太跟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算数的。”
“那就好,老二一个人在外头这么多年,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你当年说,愿意为我谢家鞠躬尽瘁,我也不要你赴汤蹈火,我只让你到老二身边去,好生照顾他,若是顺利为他留个一儿半女,将来……”老太太朝钱氏瞥了一眼,后边的话,没有说,但其中的意犹未尽谁都听出来了。
可怜钱氏一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她自己心里扒拉了一下,她和谢瞻都已经过三十的人了,膝下就喜姐儿这一个宝,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她甚至在想,老太太瞧着Jing明,其实是个糊涂的,也是太不关心自己儿子的香火了,都这会儿了,才想起为儿子纳妾。
一个妾而已,还能越过她这个正妻不成?谢家这样的人家,钱氏也不担心谢瞻会弄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这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司灵霄有点懵,期盼已久的好事一下子砸到了头上来,她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会真的来了呢?她以为这辈子是盼不到进谢家的门了。
她是什么人啊,谢瞻又是什么人?一个江湖人,连爹娘是谁,她是不是人生地养,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被阁主捡到的,都很难说。比钱氏这个在谢家人眼里满身铜臭气的商户女,她还没有身份地位可言。
司灵霄一辈子只想给谢瞻做个丫鬟,如今,老太太陡然要她去给谢瞻生儿育女,司灵霄还在想,这个任务是不是有点艰巨啊!
“多谢老太太!”司灵霄决定先把这桩好事揽上来再说,至于如何做,她想,还有谢宝瓒呢,让谢宝瓒为她出主意去。
第50章 他送的头面 司灵霄一向不……
司灵霄一向不懂,谢家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或者说,同样都是女人,谢宝瓒的脑子怎么就跟人完全不一样。
比如说现在,她将昨晚老太太的决定说了,谢宝瓒就一脸了然,半点诧异都没有。要知道,她昨晚,一宿都没有睡着,想着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谢宝瓒,谢宝瓒最起码要惊讶一下吧!
“宝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司灵霄有点生气,“咱们多少年的感情了,你既然知道,最起码也应该给我提个醒儿吧?”
谢宝瓒就跟看一个智障一样,凉凉地抬起眼皮子朝她撩了一下,“这种事,还需要提前知道吗?昨天老太太把你带回来,为的不就是这点事?”
司灵霄目瞪口呆,这种未卜先知的事,她一辈子都可能做不到。瞧着,她可能比钱氏还要蠢,也不知老太太到底看中了她哪一点?
司灵霄可能不知道的是,蠢这种东西,并不能一概而论,不能把所有不能做到“一叶而知秋落”,“窥一斑而知全豹”,“问琴声而知雅意”的人都论为蠢。
对老太太来说,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够做到明哲保身,只要不作死祸及家人,就不算蠢。倒也没有司灵霄想得那么复杂。
司灵霄顿时就有些自惭形秽了,谢宝瓒年龄虽小,但明心慧性,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怎么想的,有些不忍她这些年对二叔的一片痴心,足足等了十五年,等来了这么一个结局。
换了以前,谢宝瓒是体会不到这种痴心的,每每说起司灵霄,她都有些不齿,为个男人,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每次出任务,不管是南边还是北地,她都跟拼命一样地干活,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就为了省点时间绕个路,去那县城看一眼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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