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打头的一个看上去地位不低的直起身,笑说:“今儿刮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元晦撩起眼皮,说:“看中一姑娘,来请诸位给帮忙张罗一下。”
这人嘴角抽了抽,说:“爷您说笑了,皇子的婚事向来由圣上裁夺,我等只有等圣旨的份,哪敢帮您自作主张。”
元晦也对他笑,说:“您哪位?”
这人说:“我嘛,王爷喊我曹主事就成!我从前是礼部仪制清吏司的员外郎,经杨九爷提携,如今是咱们内务府掌仪司的主事。”众人听着他应答,悄悄把身子直起来,听热闹。
“哟,看来我找对人了啊。”元晦捏着马鞭的手撑着椅把手,斜身看着曹主事,“那位要是上心,本王孩子都会跑了。如今自己跑来张罗,你却在这推三阻四,怎的?本王喊不动你?”
“您有所不知。”曹主事说,“咱内务府行事都有章程的,比方您今天看中一府小姐,先不论皇上皇后同意否,咱不得先请钦天监合一合二位八字不是,八字相合还得算吉日定亲,一大堆事呢。”
“这般说来,”元晦说,“我这娘子娶不娶得还两说?”
曹主事看他像是个好说话的,便偷偷朝底下人打了眼色,让那些躬着身的人都直挺起来,“王爷娶亲事关国运,实在不是小的能置喙的。”他说,“不过王爷若不娶正妃,直接迎回家便是了,省事不少呢。”
“不当正妃娶,本王来你这难道是来串门的?”元晦说,“本王也不为难你,你先帮着准备起来,本王进宫跟父皇说一声。”
“王爷也忒心急了。”曹主事跟旁人笑起来,说,“没有圣旨,这事可不好办,属下还是等等王爷吧。”
元晦站起了身,眯着眼问:“你方才讲,谁保举你到这来的?”
曹主事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腰杆挺直,抬着下巴朗声道:“杨丞相内家的侄子,杨九爷!您识得吧?杨二小姐的……”
元晦提手就是一鞭!曹主事刚还神采奕奕地说着话,话头没讲完,就被一鞭子抽倒了身子,“砰”一声撞在窗棱上,震得房梁上的灰扑棱棱往下掉。
被窗棱一撞,他半边身子发麻,卧倒在地爬不起来,被灰尘洒了个满头满脸。
众人一个激灵回了神,纷纷跪地哆嗦起来。
“杨家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说话竟比我一王爷还好使?”元晦一脚踩在曹主事胸口上,“他杨家不过是我元家的家臣,你最好给本王认清祖宗。本王要娶妻,你给老子说规矩,教老子做事,你算什么东西!”
曹主事被他踩得的上气不接下气,扒着他的鞋子,急道:“王爷,王爷……饶命。”
“谁他妈要你这条烂命。”元晦一脚踢翻他,眼神寒峭,扫视众人,“只要大梁姓元,本王姓元,你们就是老子门下的一群走狗。敢在我面前人五人六,什么东西!他杨惟办个生辰,你们提早三个月就在张罗,怎么着,内务府成他杨家的了?扒拉上杨九,就以为自己有免死金牌!本王今日戳瞎你的狗眼,看他杨九敢不敢放一个屁!”
“王爷、王爷!”曹主事一骨碌爬起来,忍着疼,膝行几步,说:“卑职猪油蒙了心,求王爷饶……”
“一个时辰。”元晦说,“纳采纳吉的章程以及下聘的礼单,都给本王送王府去,缺一个,诸位就找跟绳子吊死自个吧,我怕脏了手。”
众人赶紧搀起曹主事,往外跑。
第7章 议亲
回丞相府的路上,凌霜落后半步走在温挽身侧,她余光看着眼前之人秀美的侧颜,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想她手起刀落收割人命的场景。
“别再看了,”温挽头也不转地对凌霜说,“再看我要收费了。”
凌霜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你跟着容王多久了?”
“十六年。”
温挽忍不住看她一眼,“东宫六卫率出来的?”
东宫六卫率是直属太子的亲卫,一般六七岁时便会被甄选入宫,放在太子身边一同长大。
“是。”
此时已临近傍晚,街上行人渐少,夕阳昏黄的光从天边洒下来,软绵绵地铺在青石板路上,连带着人的声音都温柔不少。
“战场上出事的时候你在吗?”温挽不愿用战败来形容那场战事。
凌霜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
“他的脸……是怎么伤的?”元晦脸上的伤口既不像烧伤也不像划伤,反而像是有人把脸割开,往伤口里填了毒,以至于至今无法愈合。
这次凌霜没有马上回她,而是用一种沉痛又杂糅着心疼的眼神看向远方,“王爷过的很辛苦,如果……”
温挽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语,或许她想让自己好好照顾他,但这话时机、身份都不对,所以她没能说完,温挽也只好装作没听懂。
回到温府,还未走近,守在门房的温不韫便跳着跑了出来。
“阿姐!阿姐你回来啦。”温不韫拉起温挽的双手,笑得眉不见眼,“我一直等你,阿爹还说你明天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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