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是镖局的人,跑京城到玉凉这条线跑了不知道几回。
这次他受雇送一位夫人回玉凉乡下养病,要说这位夫人也是真受宠,随从跟了一大批不说,光家当就够一家人吃上好几辈子的。
“夫人,前头有河,要不要下车休整片刻?”
老李驱马走到马车旁边,低声询问。
温挽轻轻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的凌霜受意,出声回老李道:“夫人思乡心切,师傅还是快些赶路吧。”
凌霜被元晦留下来保护温挽,一直贴身跟在她左右,几乎半步不离。
老李摸摸后脑勺退下去了,自打从京城出发,他还没见过马车里的人。现在北边在打战,大家都往南边跑,还真没有反着跑的,要不是给的钱足够多,他也不敢。
一行人快马加鞭,把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缩短了一半。
元晦听说南边送来粮饷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在意,只派了傲血去接应,结果一打照面,傲血差点跪了。
“您……您怎么来了?”
他翻身下马,矮身问温挽。
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位姑nainai一袭白纱站在荒得不能再荒的黄沙地上,实在扎眼。
温挽上前一步,“王爷在哪?”
“在巡视营房。”
“带我过去。”
“这……军营不让女人随意出入。”
温挽点点头,“那就直接回王爷下榻的地方,这批粮草是楚家筹的,没法走明面,傲血大哥处理的时候稍稍低调点。”她说完又转身对老李说,“这一路有劳了。”
老李诚惶诚恐,他哪里想到自己护送的居然是这样一位大人物。
傲血接管了粮草,转头就叫人去通知王爷。
元晦收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虽然没有当场结束巡视,但步伐明显是加快了的。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去接管粮草,反而让傲血先一步接到了人。
入夜,他才披着露水回到府邸。
正厅一盏昏黄的小灯晃晃悠悠亮着,灯下的人儿单手托着腮打着瞌睡,光在她眉眼间勾勒了深深的Yin影出来,显得她整个人消瘦不少。
元晦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了很久,浮躁了一下午的心思终于沉静下来。
“王爷打算看多久?”
温挽闭着眼睛问道。
元晦笑笑,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走过去披到她身上说:“累了吧。”
温挽睁开眼睛,眼里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定了定神,看向元晦说:“累了。”
这两个字软软地从她舌尖里滚出来,又在元晦心坎上滚了一遍,烫得他胸口发热。待回过神来,他已经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温挽顺势揽住他的腰,说:“不放心,太子又要对下黑手。”
这个“又”字两人心照不宣。
“哪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元晦低笑了一声,“他安插在这边的人全被我换了,放心。”
温挽抬起头,“倒是我多虑了。”
“怎么会,我很高兴。”
“我听傲血说王爷想趁势收回苑、望、朔三州?”
说起正事,元晦敛了笑意,挨着温挽坐下来,说:“是有这个打算,乌伽此次出兵匆忙,人疲马乏,粮草又供应不足,胜算还是大的。”
“可大梁也兵力有限呐,”温挽沉yin道,她这句兵力有限还算委婉,此前一战,耗空了国库,想要从地方军抽调兵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王爷的玉凉铁骑够用?”
“足够了,此前主力被我打散了安置在玉凉各处,带回京城的只是小部分。这一年多来不断扩充,足够把虎视眈眈的乌伽打回老家去。等赶走这批豺狗,大梁就可以安心地休养生息了。”
“我猜也是,”温挽起身,转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道,“王爷尽管放开手脚打,粮饷自有楚家和我,粮道我已经帮王爷走出来了。”
元晦挑眉,“我以为你是担心我才来的。”
“我自然也是担心你的,开通粮道只是顺便。”温挽说。
楚家商号从京城一路开到关外,他家自用的商道直接挪过来就可以用,当初元晦扶持楚家,目的也正是这个。温挽早些年帮着楚令渊打理过楚家,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路上她都有在联系商号老板,后面北上的粮饷都会经她的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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