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具摆设可值不少银子的,她这说扔就扔,当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见她对这个顾家是真的避之如蛇蝎,今天这一脚跨出去就再不想有半点沾染了。
桑珠想想那些东西,有些rou疼,但终究也没违背她。
崔书宁提了裙子下台阶。
见她就要这么走了,青颜几个登时急了,赶忙追上来扯她的袖子:“姑娘……”
崔书宁这才想起来崔氏身边还有这一堆拖油瓶呢。
这事儿她也早有打算,于是问桑珠:“她们的身契你收在哪里了?”
桑珠赶紧上马车去翻出一个匣子。
崔书宁将里面青颜几人的卖身契全部数出来递给她:“咱们主仆一场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今日我离了顾府之后以后也用不上你们了,你们的身契都拿回去,自己另寻出路去吧。桑珠,每人你再给他们二两银子做安家费吧。”
“姑娘……”青颜哇的大叫了一声,显然是想即兴表演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
崔书宁却没兴趣配合不相干的人演戏,也懒得去琢磨她究竟是乐意走还是想继续留在自己身边,转身已经上了马车,直接没搭理她们。
沈砚更是事不关己,也跟着她上了车。
马车出了永信侯府所在的巷子往畅园去,这两个地方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相隔还挺远的。
马车上崔书宁也没闲着。
这车厢里还堆着好几个小箱子,都是放着她的细软首饰和一些契纸,她怕有遗漏还在抓紧时间检查清点。
沈砚手里把玩着从金玉音那得来的小匣子,一边不时的抬眸瞄她一眼,然后就越瞄兴味越浓……
这女人好歹也是今日签了和离书成了弃妇,再心大的人也得消沉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吧?她这一脸喜气的整理财物,就差哼小曲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在筹备出嫁呢。
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你好像并不伤心?”
“终于摆脱顾家的那个大泥坑了,我没敲锣放炮都已经很克制了。”崔书宁忙着整理房地契,头也没抬,“回头就带你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沈砚:……
这女人也许天生就没长心呢吧,跟她说话永远鸡同鸭讲,你根本猜不到她都是在想些什么。
沈砚翻了个白眼,把拿在手里的小匣子随手抛给她。
崔书宁接过去,想起里面还有些银票和那庄子还有水田的地契,就也取出来和自己之前的那些东西收在了一起。
沈砚双手枕在脑后靠着车厢,无聊的看着她忙碌,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突然发问:“你对永信侯的那个妾室似乎戒心颇重?”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的还挺多?”崔书宁依旧没抬头,对于这个问题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沈砚却是不解:“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而已,你怕她作甚?”
她对顾家人的态度就很奇怪,按理说她在顾家得不到正妻该有的待遇,要气要恨都该冲着顾泽母子去的,可是很奇怪,她虽然针对顾泽,但真的就只是光明正大的算计求个脱身,没什么刻骨的仇恨,走出顾家门也潇洒肆意,没半点留恋,反而是对顾泽那个妾室……
虽然她不说,可沈砚从小最擅长的就是于暗处窥测算计人心,他看的很清楚,崔书宁对顾泽那个妾反而敌意更重一些。
“你还小,也许将来等到遇见能走进你心里的姑娘你便能明白……男人若真是掉进了某个女人的温柔乡里,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时候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崔书宁手下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至少还得了个全身而退,我若继续留在顾家,迟早有一天会得赔上这条命去给金玉音腾位置的。”
顾泽说的没有错,他二人是皇室赐婚,真不是她说想让位就能卷包袱走人的。
她如果一直熬着不会病死,等到顾泽和金玉音感情再深一些,到时候他们彻底连一个担着虚名的侯夫人都容不下的时候,崔书宁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顾家自然也不会担为了妾室休妻的恶名,到时只怕他们会在顾家门里无声无息的让她香消玉殒,外人谁也不会知道内情。
至于她为什么会把金玉音还有顾泽的用心都往最狠辣处想,那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崔书宁正在微微失神,冷不防身下马车一晃,突然停了下来。
从距离上算,这里离着畅园显然还远呢。
桑珠给落在最后面押车,马车外面也没人知会她一声,崔书宁警觉的放下怀里抱着的小箱子,坐在靠近门口的沈砚已经先行将车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朝外面看了眼,后就大大方方的把整个车门都开了。
崔书宁狐疑的爬过去,也探头往外面一看,就见此处是一条窄巷,前面的路被另一辆马车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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