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瓷心里百味陈杂,正想劝解,旁边被按在地上的一个男子仰起头,哼哧气喘地骂道:“他妈的,你们曲家一家狗东西!就该死在里面,哈哈哈,活该!”
曲瓷绕过马车去看。
曲文煜气得手抖,道:“鹊桥巷的火又非我兄长亲手所为,老夫怜你遭逢火灾,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你竟敢污言秽语。”
曲瓷大概懂了七七八八。
鹊桥巷住的都是一些穷苦百姓,避难之地没了,一时无处可去。偏偏圣上震怒,这又是件没油水的事情,朝廷官府派遣了宋守备去安抚,临近年关,朝堂派发了物资,曲瓷也变卖了自家不少产业,去救济他们,且还将不少灾民安置在自家的庄子上,但还是有人不满,所以才闹到曲家门口。
“画眉,跟他去看看,庄子上的人冬衣和粮食如何,亲自查点,而后即刻来回我。”
“是,小姐。”
那骂骂咧咧的男人被侍从抓着胳膊,一行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曲瓷和曲文煜进了府里,曲家花厅里人来人往,一堆账房先生正在笔墨翻飞的算账,管家陪在一边,正在看点算后的账册。
因怕烧着账本,没点炭盆,也是冷如冰窖。
“小姐回来了。” 曲文煜喊一声。
管家立马合上账本迎出来。
风雪渐渐小了,地上一片白,乌云散后皎洁的月色洒落下来。
“小姐,若要赔的话,怕得不少银子。”管家话里隐隐透着担忧。
这些日子,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银子,若再赔给那些灾民,府里怕是有些艰难。
曲文煜气得嘴歪:“一堆刁民!管吃管住都能如此忘恩负义,此事非兄长之错,宋守备自会……”
“二叔。”曲瓷长睫轻垂。
朝廷是会管,可她父兄是因这事获罪的,她救助这些灾民,他们的罪责也能减轻些,若是有人肯为她父兄说话,她就有把握将此事大事化小。
“赔,”曲瓷语气坚定,“若是府里银子不够,就去我铺子里支,这事平叔你亲自盯着。”
管家平叔应承下来。
曲瓷翻看了账本,又让人带曲文煜先去后堂吃饭,好容易空下来,平叔悄声问:“侯爷那边?”
曲瓷摇摇头。
平叔叹口气,只安抚道:“没事,小姐也先去用饭吧。”
曲瓷:“我不饿。”
“小侯爷为从军和老侯爷闹得不好看,侯爷迁怒小姐也无可厚非。不过,倒是全无法子。”平叔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曲瓷神色。
“有话不妨直言。”
“这还有一个人,可以一试。”
曲瓷翻着账册的手指突然一顿,纸张是新近裁剪的上好宣纸,润墨极好,刀口也干净爽快,在她停顿的那一下,纸张划破了拇指指腹,一滴嫣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来。
她眼皮有些痒,眨动了一下,眼前突然像是出现了个幻觉。
那一下太快,她连那人的音容笑貌都没抓到分毫,又猝不及防地消散了,曲瓷心里的委屈,突然排山倒海的漾开,强撑这些天没掉的眼泪,一下子就滚到了眼眶。
“小姐,小姐,不好了!”
外面一个小厮连跑带滚跑进来。
曲瓷迅速站起来:“怎么了?”
“小姐。”小厮在路上摔了几跤,衣裳脏污额头也破了一个角,“老爷得了癔症,不晓得是不是被老鼠咬了,那边不肯让大夫去看,小的守在那儿没法子,只得回来先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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