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澄虽自幼生活在乡下,却没缺过银子。四千钱着实没概念,遂越过这处细节,接着道:“这便是了。京里的肥料消耗不掉,致使卤水下渗,无数甜水井变成了苦水井,百姓日常买水又是桩花销。而烟叶子恰好吃肥如土匪,倘或京郊尽数种上烟叶子,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龙大力挠了挠头:“肥料的事长老那处我能说的上话,可种烟草……我也不懂伺候啊!”
杨景澄笑道:“何须你懂?你到时只管替我联络各处长老替我供肥,种烟草的把式我再打听。大不了从南夷买几个人回来,又有甚为难的?”
龙大力却又道:“世子是宗室,拉上亲族种烟草容易,可这烟草又往何处去呢?如今各处买卖皆叫人圈了地,外人冷不丁的杀进去,可是要吃亏的!”
杨景澄笑道:“我不去他们当地卖,我只一总卖给他们当地人。尤其是南边儿,烟草的船过去,丝绸茶叶宝石的船回来,往复之间,其利百倍不止。我这宗室的身份,连税都不消交的,也无人敢来打劫,不消三五年,舅舅便可住上庄园了。”
龙大力笑道:“怪道世人说,有权便有钱。旁人便是想到了这等生财之道,不定中间叫人克扣了多少,只能留下点辛苦费。权贵人家但凡想到个妙处,钱财便如同白纸,随处可得。”
“然也。”杨景澄道,“我们来钱的地方太多了。譬如我家一个堂姑父,替他的舅舅管着五城兵马司,一年光收孝敬都二三万银子,能抵得上寻常勋贵人家二三年的收入。”
龙大力惊讶了,他虽听说勋贵日子大不如前,却不想他们竟如此局促,忍不住问:“勋贵一年只得万把收入?”
杨景澄无奈的道:“谁让他们把庄子铺子败的差不离了呢?我那些嫁去勋贵的姑姑姐姐们,凑在一处便抱怨日子不好过。你是知道的,我们家人口少,圣上从不舍得亏待我们,家里的姑娘们锦衣玉食惯了,何曾受过那等委屈?这也是我做这桩生意的底气,旁人不敢说,这些姑nainai家里,必听我行事的。”
听得此话,龙大力用他那不太利索的算术功力,在心里悄悄算了一回时下烟草的价格,不由激动的打了个激灵。便是只请动了勋贵们让出闲散土地,他光送肥料就能带着手下人吃香的喝辣的!时日长了,何愁做不了长老?
杨景澄的野心更大,就这几日朝堂动荡来说,时下官场,甭管哪派人马,全是银钱开道!待他赚了银钱,砸个锦绣前程,到那时,他手握权柄,再现宗室荣光,又何必再惧章氏之威!
第38章 塌方 人活在世,最怕浑浑噩噩,……
人活在世,最怕浑浑噩噩,但凡有了想法,便是没达到目的,总有收获的。尤其是杨景澄这等世家子弟,只消别掺和进甚帝后博弈、起兵谋反的大事,怎么折腾都是不怕的。
大致有了思路的杨景澄心情甚好,与龙大力拉起了家常。得知他过的不赖,只是独身一人无个亲戚在旁,着实孤寂的很,是以原先才想方设法的打探杨景澄的消息,聊解寂寥。说了个把时辰的话,杨景澄又请龙大力去京里有名的隆裕兴吃了中饭,二人方各自散去。
回家的路上,牛四条忍不住问:“世子,今日那人我瞧着打扮寻常,你为何请他吃饭?”
杨景澄挑眉:“你想知道么?”
叫杨景澄一说,马健忙踹了牛四条一脚,牛四条也吓的不敢问了。不过龙大力的身份不是机密,也正巧拿来试试新得的长随嘴严不严实,于是杨景澄云淡风轻的道:“那是我舅舅。”
马健和牛四条二人条件反射的想,章家竟还有这等穷亲戚!却又听杨景澄强调道:“是龙家的舅舅。”
马健二人登时醒过神来,自古大户人家嫡庶之争不断,杨景澄偷摸去见亲舅舅的事,他们俩最好闭紧了嘴,省的惹祸。不想,待他们回到家里,真有丫头装作闲话的样子来打听杨景澄今日出门做甚。这下子马健二人为了难,早先府里便有闲话,道杨景澄平日里最不爱出门。如今在外当差,日日上衙不算,好容易休沐日,也要往外头撒欢。果真与同僚亲戚吃酒也罢了,偏偏他今天见的是龙家的舅爷,传到章夫人耳朵里,岂不又是场官司?
那不认得的丫头见二人面上为难,故作恼怒道:“嗳,我就随口一问,你们小气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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