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你去问!”楼英说毕,砰的带上门,冲出了门外。身后响起了楼兰的大哭,他顿了顿,把眼中的泪与心中的恨通通逼回了心底,大踏步的往东院走去。
而今,被逼到死角的他,必须要找一条活路了!
经过通报,楼英很轻易的见到了杨景澄。却是在开口的瞬间涨红了脸,他想求杨景澄替他谋出身,可人家凭什么就得帮他?章夫人步步紧逼,杨景澄不对他落井下石已是仁善,他又有甚颜面请杨景澄出手?
杨景澄对屋内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拉住楼英的手进了里间:“坐。”
楼英没动,瞬息之间,他出门时的冲动已消散,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苦涩。良久,终是跪了下去:“世子,恳请您为我引荐靖南伯。”
“好。起来,跟我出门!”杨景澄二话不说,直接应了。
面对杨景澄的爽快,楼英的千言万语噎在了喉咙里,使得他呆愣在了原地。杨景澄径直往柜子里取外出的衣裳,顺便扔了件斗篷过来:“快中午了,下半晌去人家里显得不敬,我们手脚快着些。”
楼英呆愣愣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披上斗篷,很快被杨景澄强拉出了门外。守在门口的叶欣儿赶了上来,杨景澄只吩咐了一句:“备马车,我要出门。”
叶欣儿点点头,一路小跑冲到了二门告诉了马健,须臾,车马齐备,杨景澄把楼英带上了车。至此时,楼英才反应了过来,想道谢,却又觉得太轻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景澄叹道:“今日,委屈了吧?”
一股酸涩直冲鼻腔,楼英当即红了眼。被养大他们的亲姨母逼到如此境地,岂止委屈!可养育之恩在前,纵然天大的不甘与怨愤,都不能说、不敢说。说了便是恩将仇报,便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杨景澄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安慰。楼英只有楼兰一个亲妹子,兄妹相依为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一步步深陷而无可奈何。原以为是依靠的姨母,偏是害妹妹的刽子手;而他自己,被养在深闺、一无是处。这样的绝望,杨景澄也经历过。前世,在瑞安公亡故后,失去父亲庇佑的他无论怎么挣扎,都好似被蛛网缠住的蚊虫,越想逃离就越能感觉到那种无力,惶恐而绝望。
不是楼英脆弱,而是以他的渺小,面对着背靠庞然大物的章夫人,真的无计可施。
楼英只觉得胸中升起了一团火,灼烧着五脏六腑,他却不愿熄灭,因为熄灭了,便只能仰人鼻息、苟且偷生。
杨景澄敲了敲车厢,命马车停在路边。原本他说去靖南伯府只是个借口,为的是把楼英带出门,换个地方让他冷静冷静。听着马车外的熙熙攘攘,杨景澄缓缓的道:“首先,你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官职?”
楼英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缓缓道:“我想去边疆。”
杨景澄有些意外,却因前世的记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只是前世楼兰有了归宿,而此生楼兰前路不明,因此不由问:“妹妹不要了么?”
楼英摇了摇头:“不是我狠心,可我留在京中,是死局!”京中武官,若无人脉背景,升迁何其艰难。即便有靖南伯的提携,入伍能有七品已是不错。而七品的武将在京城权贵眼中连条狗都不如!待他爬到能见人的时候,楼兰是否还在人世都是两说。
与其兄妹彼此牵制,不如去九边博个前程!只有浴血奋战,只有平步青云,才能真正护住楼兰。哪怕她是个傻姑娘,哪怕她遭万人嫌!他也可以在家养她一辈子,让她做一辈子大小姐,而不必看人眼色过活!
杨景澄暗自叹了口气,哪怕重新来过,楼英依然选了同样的路,难道是天意?可前世直到他死,都再没听见过楼英的消息,边关凶险,楼英真的有命归来么?
说完心中打算,楼英霎时平静了下来:“回去吧,我什么都没准备,空着手上门不敬。”
杨景澄摇头,掀开帘子吩咐车夫道:“去承泽侯府。”
马车缓缓开动,杨景澄解释道:“承泽侯是靖南伯的内侄孙,他比我们好说话。”
楼英看向杨景澄,神色复杂。自打那日杨景澄忽然示好,便处处关照他。今日更是顶着冬日寒风,为他奔忙。如此仗义,他又该如何报答?大恩不言谢,可他一无所有,也唯有道声“多谢”。
“不必,”杨景澄淡然道,“翌日你兵权在握,亦是我手中的筹码。”
楼英苦笑道:“何必刻意说的这般无情?我到了眼下的境地,哪里还能似孩童一般,叫人拿好话哄着过活。”
杨景澄认真的道:“我是说真的。”
楼英怔了怔。
“而今的形势,想必不用我多说。”杨景澄正色道,“你非宗室,或感触不深。然我杨家人,已在章家yIn威下苦熬多年了。圣上……”顿了顿,杨景澄终是没把心里对永和帝无能的猜测说出口,隐晦的道,“手上并无多少得用之人,是以,在朝堂上,无论文臣武将,我们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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