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也是阿姨带大的孩子,阿姨应该很了解她的过去才对。如果他想知道什么,她一定是他能询问的人当中最清楚的一个。
带着这样的念头,孟盛夏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醒来的时候才是早上的五点多钟。
天微熹,他下了床匆匆洗漱过就去找了阿姨。他先是去了对方的卧室,敲了敲门发现对方不在就直奔了大门口,果然看见对方正准备出门。
“阿姨,你要去哪啊?”
被他叫住的女人一怔,然后转过身来问到:“小少爷,你怎么就醒了?再去睡会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孟盛夏知道女人应当是打算出门为他们一家置办食物,就像是从前一样,这个习惯她还是没有忘记,就算如今她来造访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样,“我也来帮忙。”他笑着和她说,却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疲劳。他的倦意自然无法在女人面前隐瞒,对方关切地问候了他几句,见拗不过他,也就让他跟着一起去了。
“还好我带了驾驶证,要不然可麻烦了。”
“当时小少爷你还不会开车呢……”阿姨也笑着和他回忆起了过去。女人离开的时候他才十六七岁,虽然家里有人会带着他悄悄到车场上手碰一碰车,但是正式开车这件事,也是他大学以后的事了,女人不知道也不意外。
孟盛夏暗自感慨着他们分离的时间,又有些为他们即使分别了好几年,仍旧可以像从前一样亲近而高兴:“我现在还会做饭了呢。”他一个人搬出去住以后,也就渐渐学会了做饭,“今天让我帮你吧。”
阿姨没说话,孟盛夏难免从后视镜里去观察她的表情。他一瞥后视镜,看到了对方复杂的神情,似乎有些为他骄傲,但也有一些惆怅:“您真的长大了。”
“我今年就23岁了。”孟盛夏知道她的潜台词,从前他惹了不少麻烦,而女人自然也跟在他背后为他圆了不少场,否则不少次惹祸哪有那么简单的结局,他肯定得挨老爷子几下子,“是得长大了。”
“我听他们说少爷订婚之后成熟了很多……”
孟盛夏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真实的理由。似乎他们家里的人都觉得他虽然现在在和家里人闹别扭,但是在更外层的亲戚那边,订婚这件事好像变成了他变得成熟的诱因。然而他并不是因为要和严恩结婚这件事改变的,也并非是为了担起婚姻的责任而改变的。如果真要找一个本质的缘由,他的心里一直都只认定一个事实:他想要和牧周文走下去。这个念头几乎成为了他所有改变的动力,假如他能够说出口和阿姨分享这种真正爱上一个人的喜悦,一定能够得到对方的理解和祝福,可是现下的他却不能那么做,于是也只能叹气了:“也不是那样吧,毕竟我都快毕业了。”
“小少爷,你看过……我昨晚给你的礼物了吗?”阿姨忽然轻声地问到,孟盛夏点了点头:“嗯。”可他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来,连开玩笑的敷衍也实在编不出来,“我看过了。”
“小姐她其实……”
“她不这么做也无所谓的。”孟盛夏想了想,坦诚地说到,“我不在意这些东西。”他从前也期待过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的一样关心他,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拥抱他,告诉他她就在他身边。就算不能到那样的程度,能像是自己伯母一般时不时关注一下他的衣食住行也不错。可是在一次次的失望过后,他已经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望从心里剜掉了;就算会有些刺痛,早已痊愈的伤口也不会再流血。
阿姨忽然红了眼眶,孟盛夏听着她变得有些沉重的呼吸,心里也有些难过。但他对于自己的母亲确实没有什么浓重的感情,这时候即使接受了这份赠礼,于他而言也不会让他突然变得“爱”自己的母亲:“阿姨,”他终于提起勇气问到,“您知道妈妈她,曾经的恋人吗?”
孟盛夏斟酌着措辞问到,遗憾自己正在开车,没法注意到对方细微的感情变化。但话音刚落,对方就陷入了沉默,直到他又开出去了几分钟,阿姨才开口说到:“小少爷,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好奇呢?”
“……我听他们提起过。”
“……”阿姨的腔调有些哽咽,还没有开口,她似乎就因为自己的哽咽而无法吐出完整的词句,直到吸了几口气才回复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孟盛夏知道她应该有所顾忌自己的父亲,于是只能把自己目前知道的消息搬了出来:“他姓郑对么?”
女人一脸骇然,似乎像是听到了一个永远不想再听到的姓氏,孟盛夏趁热打铁说到:“我知道……他和妈妈是两情相悦,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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