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没有人?
不应该啊,听张凯笛说那小子从装修好的当天搬进来以后,就没出过店铺门。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
汤倪心头一紧,急忙低头从包里翻出钥匙,随后十分迅速地转手拧开了大门。
大门是实心的黑檀木,极为坚实且厚重,汤倪即便双手用力也仅仅拉得动右边半扇。
大概是特意做了复古仿真的效果,在拉开门的过程中,还断断续续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响动。
多少也是有点儿瘆得慌。
门被敞开的一刹那,粼粼有半束光亮乍然泄漏,丝丝破入,千丝万缕地挑亮了几分密不透光的厅室,光影晃曳。
汤倪眉尖轻蹙,站在门槛处略微适应了下光线,靠着背后残缕的细弱光亮摸索进去。
房间阒寂。
边角处隐隐发散出加shi器运作的沙沙声。
这时,昏暗中蓦然传来“啪”地一声轻响。
顷刻间,阒寂爆裂,昏聩亦在当下这一刻度被戳碎半截,跌跃铺出空间的斜度。
下意识眯起双眼,汤倪循声撩眸,悄然凝望向声源处。
房内依然残留着半片黑。
唯有左侧角落的临窗位置,自天花板内骤然崩落下一束光,黄昏色的光。
光下,年轻的男子弓蜷着脊背,肩骨稍显伛偻,长腿弯曲,孤零零地卧坐在一面半米多高的画板前。
上次那一头鬼马鲜明的脏辫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稍长过耳际的软密发丝松散披垂,末梢卷翘,在绵腻昏光的侵染下,透出朦胧浅浅的栗棕色。
汤倪将身后的大门轻轻虚掩上,站在门口,耐下心思沉默地静等着。
加shi器尚在汩汩不息地喷蒸着水分。
水分四散、回旋、翻腾后再膨胀消融,团拢弥聚,凝成薄雾,清泠缭绕住那片唯一的光柱,层层荡开,恰将正安静画画的男子笼罩其中,不偏不倚。
光丝曲折潆洄。
窗边墙上反衬出男子拉伸过的手骨叠影。
指节干净而修长,腕骨Jing瘦有力,指尖勾挑着长杆画笔缓缓描摹,拖拽出殷红的痕迹。
当指骨在画板上着力时,随之凸起的脉管线条明晰,隐隐泛青。
过了半晌,直到一朵瘦弱玫瑰,黯黯然地枯萎在他的笔触下。透过雾气的迷障,渐渐送入汤倪的眼中。
花芯是瘦弱病态的,苞朵是枯萎无度的,jing干是萎靡溃烂的,根尾正在渗透,淌干它每一滴腐朽的血ye。
可男子依旧赋予它鲜红。
赋予它浓烈和欢愉,赋予它冷艳的灼人,以及在冷艳中,暗涌着某种躁动不歇的迫切。
汤倪站在那里端详了半天,总觉得这男子的画风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最终还是看不太懂。
很遗憾,即便她曾留学法国,但巴黎的浪漫没有为她培养出半点的艺术造诣。
她决定结束这场高深的艺术欣赏。
汤倪走到门框旁侧,摸着黑伸手在墙上探来探去,终于在指尖碰触到开关时,毫不迟疑地直接全部摁开。
当她抬脚刚朝里深入两步,就突然被什么东西莫名绊了一脚。
汤倪顺势低头望去,紧接着就傻在了原地。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地上、沙发上、茶台藤椅上……但凡是rou眼可见的地方,全部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垃圾。
什么水粉画笔调色盘、破碎的石膏像、废弃的颜料桶、无数个团皱的画纸,甚至包括吃剩下的外卖盒子,以及一个又一个连汤挂水的泡面桶扔得到处都是,究极“脏乱差”。
汤倪惊恐万状,又艰难小心地迈过堆砌成山的外卖盒,走到窗边先打开窗户通风,口中一时碎碎念叨:
“看你挺板正的一小伙子,居然邋遢到这种程度,工作需要就算了,可也不至于连个下脚地儿都没有吧……”
她转身望着面前不忍直视的“壮观”场面,只觉得脑仁儿突突地疼:
“废纸也不扔,颜料也不收拾,至少放进垃圾桶……好吧连垃圾桶都没有。”
越说越看不下去,汤倪干脆扯过一个装零食的大型购物袋,把能装进去的垃圾一股脑儿地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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