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干燥寒冷,室外呵气成霜,滴水成冰。法市这座极北的城市里,很少有没暖气空调的房子,零下三十度的冬天,一般人光是挨冻就能去掉半条命。温家的“刑房”就设在这样一个冬冷夏热的鬼地方,林泷纤瘦的身体罩在黑色皮草里,被地下室的Yin冷呛得轻咳了两声,多情的桃花眼向上瞥了一眼对面高大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问:“大少爷的意思是,我要杀你?”
正与他对峙的,是温家现任当家温振南的儿子温鸿雪,前不久刚从美国回来。温振南虽然身体还健康,但已经萌生退意,想让儿子逐步接手生意,继承他一手打造的黑色帝国。谁知温鸿雪回国没两个月就遭到了刺杀,不过算他命大,不仅没让对方得逞,还抓到了杀手,此刻就在温家刑堂里,等着跟温鸿雪心中的凶手当面对质。他年轻气盛,袖口领口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渍,冷笑着问:“林泷,人现在就在我手里,你说他能坚持多久不把你招出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泷转了转琉璃球般漂亮的眼珠,险些翻了个白眼。他长得很是漂亮,人又一贯温柔文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把他跟杀人凶手扯在一处。此刻他分外从容:“既然大少爷都说‘人’在你手里,自然是大少爷想让他吐出来什么,就吐出来什么了。”
他讲到此处顿了顿,像吸入冷空气过多快要了他的命似的,每说一句话都呼出口白气,看上去更加虚弱可怜:“大少爷,我不姓温,你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去了。温鸿雪盯着林泷那两片形状姣好,一张一合的淡红唇瓣,恨不能当场撕了这小婊子舌灿莲花的嘴。
“这个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他离家多年,温家早就不是从前的温家了,他父亲昏聩糊涂,对新娶的小老婆言听计从,之前的元老被驱逐打压殆尽。现在能做的只有忍,温鸿雪按捺住心头的怒火,略显狰狞地扯了扯嘴角:“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审出来的,小后妈。”
温鸿雪身后暗红的窗帘被拉开,仿佛开场的好戏,幕后Jing彩纷呈。透过审讯用的单面透视玻璃能清楚地看见椅子上的男人,浑身血葫芦似的被五花大绑,青紫的眼睛肿成一条缝,脚踝以超出生理极限的角度反折,显然已经受过刑。
林泷看到这幅炼狱般惨象,暗暗咬了咬牙,面上仍不动声色,只是摸了摸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拉住身边男人的衣袖,委屈道:“振南……”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年逾六旬,然而身材高大挺拔,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并不十分显老,他方才一直未发话,并非是因为夹在娇妻和儿子之间觉得为难,只是事情尚未有定论之前,温振南还不想打哪一边的脸。他安慰般搂着林泷,在儿子愤怨的目光中往外走:“乖,知道你看不得血腥,我陪你出去透透气。”
林泷身不由己,只得亦步亦趋跟着丈夫,在走出地下室之前,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单面镜。
刑房未曾粉饰过的墙壁上挂着各式Yin森的刑具。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打开手提箱,展开包布,露出里面排列整齐,闪着寒光的刀具。林泷不知为何眼皮一跳,那被绑在椅子上的杀手似有感应抬起了头,他明明看不见林泷,两人却仿佛在割断的光线中四目相对。
那是林泷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眼神。
刑房中,审讯才正式开始。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杀手说,他从始至终都咬死了不知道认识林泷这一号人:“我只管拿钱办事,不问雇主姓名,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说不出来。”
“好忠心的狗,林泷那个狐狸Jing也给你灌迷魂汤了吗?”这男人的骨头硬得很,温鸿雪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目前只查出他道上名字叫阿文,曾经做过私人保镖,后来犯了命案才成为流亡杀手,漂亮地完成过几个大单,下手非常利落--这点温鸿雪已经深有体会。他又想起林泷那张祸水般的脸,简直天生就会勾引男人,不禁恶念横生:“你一定是cao过他才这么死心塌地吧?”
“如果编这样的故事能让你从中获得利益,随你怎么编。”阿文疲惫地闭上眼睛,嘲讽道:“只是这么离谱,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你倒是对他忠心耿耿,可是那个婊子可没有心。”温鸿雪围着捆着阿文的椅子困兽般打转,凌乱的脚步出卖了他焦躁的内心,言语也愈发不堪:“你受刑的时候,他说不定就在我爸的床上,舔老爷子的鸡巴呢。”
空气中血腥气浓重,温鸿雪放缓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要我的命,我很生气,本来打算一刀刀把你活剐了,从四肢开始,一点点割rou,我这里有医生,补些肾上腺素,你能清醒着苟延残喘很久。”温鸿雪猛地止住脚步,从桌上挑出一把柳叶刀,在阿文面前示意了一下:“但是我可以饶你一命--毕竟杀手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林泷不值得你丢命,好好考虑一下,是在这儿被一刀刀活剐了,还是承认是他雇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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