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坐在剧组简陋的休息室里,气场依旧压人, 甚至有几分反客为主。
盛时烟似乎愣了一下, 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在他对面落座。
闻骆缓缓抖开报纸, 重新将目光放在报纸上, 仿佛对他自己来找的人没有什么兴趣。
盛时烟不禁有些慌张, 只好先开口:“学长日理万机, 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声音落下,闻骆眉毛迟缓般往上微扬,声音淡淡:“来提醒你一下, 离明栖远点儿。”
“就这些?”盛时烟挽了下鬓边的碎发:“这话我可是从高中听到现在呢,还麻烦学长亲自跑一趟?”
闻骆薄唇轻启:“那盛小姐就按照要求,严格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
五岁那年盛时烟被明文贺找到。
明文贺叫她上顶好的幼儿园,读很好的私立小学,学她喜欢的乐器,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做小区里最好看的小女孩。
那会儿,她还以为明文贺就是自己的爸爸呢,就算是明文贺每次都纠正她是“叔叔”,母亲失控时会对着明文贺破口大骂,她也觉得她有着这世界上很难得的关爱。
后来,她一点点长大,才知道原来明文贺真的只是一位“叔叔”,家里有一位真公主。
等到上高中那会儿,明文贺还跟她耳提面命,他的宝贝女儿明栖也在这个学校,她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是千万不要告诉她“真相”。
甚至明泽也告诉她,离明栖远点儿。
为什么要怕明栖知道,还不是心中有愧。
可如果明文贺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毫无嫌隙地对待,为何又在处处提防她。
空气里安静下来。
闻骆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差不多。
外面天色渐沉,该回家陪明栖了,他索性不再等,径直说下去。
“毕竟你也是明家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算你不念恩情,我也不会动你。”他微微往前倾了下身体,迷人的桃花眼里迸出寒光:“所以,最好把你知道的那些,永远烂在肚子里。”
“恩情?”盛时烟似乎被这个字眼触动,音量立刻调高了些:“什么恩情?是明栖害死了我爸爸、明文贺提防我算计我甚至掌握我我还得感恩戴德?”
闻骆不在乎她的歇斯底里,反倒是冷静回道:“你父亲的死还轮不到明栖负责。”
盛时烟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旋即笑出声来:“如果不是我爸爸,她早就死了!”
“盛时烟,”他冷冷叫她,似乎想要她理智一些:“那会儿七七还只是个小婴儿。”
“对!是个婴儿时就知道害人,现在也是个祸害。”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问道:“年末江河被查账,明文贺和明泽应该睡不着了吧?”
她当然不想要明栖好过,更不想江河好过。
闻骆冷眼睨着她的失控,像是坐在大监前的导演,面无表情地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
“那你说说,不怪明栖,该怪谁?”想到当年那些恩怨,盛时烟几乎发疯一般,尖锐的指尖指了指闻骆,又指了指自己:“怪我?”
“同样都还是婴儿,凭什么她明栖死里逃生的时候,我要没了父亲?”
“医院有那么多科室,我爸爸守着小儿科累死累活,凭什么不是他值班还要遇到明栖这个扫把星?明明我爸的诊断结果就是对的,为什么还要开除他?”
“不开除他,我们家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我爸爸怎么会抑郁寡欢投河!”
盛时烟越说越激动,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了下来。
旋即,又很快地恢复冷静,眼里冒着寒光:“明文贺一直想要把我和明栖分开,还不是怕我告诉明栖真相。你说,你们给她保护的这么好,要是有一天要小公主知道有个人因为她的原因死了……”
“盛时烟,”闻骆又叫了她一声,轻飘飘拿出另一庄筹码:“听说令堂最近身体情况不太客观。”
他的声音低哑,语调平缓,像是茶余饭后,说着一件偶然听来的事。
可盛时烟立马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神色一晃,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腕,惊慌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闻骆垂眼睨她,冷冷拂掉她的手,又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淡淡道:“只是关心一下。”
“毕竟,大家都不想痛失所爱。”
就像他知道,盛时烟不可能放弃她的母亲,闻骆也不会让明栖受到任何伤害。
盛时烟瘫在沙发上,目送闻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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