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枝探身去看,竟然是一大片萤火虫。
不多时两人漫步到了曲江池畔别苑,别苑亦邻水。
卓枝坐在高台上,上是一轮溶溶月,下是悠悠曲江水。
她摸了摸下巴,感叹:“只缺一壶酒了!”
闻言,东宫变法术一般,从袖中拿出一壶冻凝春。
卓枝接过酒壶,轻嗅只觉清凉扑鼻,她说:“殿下斋戒怎么能喝酒?”
东宫席地而坐,指了指酒壶说:“放心,孤不好杯中物。”
他既然这样说了,卓枝也不客气,端起冻凝春,小口啜饮。东宫也十分放松,同她讲起了近日琐事,时间如水倏忽而已,卓枝不知什么时候喝尽了酒。
她晕晕乎乎站起来,指着南山,心中豪情:“遥祝殿下平安归来,一帆风顺,天佑苍生!”
话落,她脚下不稳“扑通”掉进曲江池里。
“花卿!”
东宫忙跳进池中,入水不过瞬间便揽住她的肩,将她向上托起缓缓游回岸边。好在她只是呛了口水,东宫打横抱起她,踢开竹楼大门,将她放在榻上。
此处无侍女,花卿一身shi衣,如何能安寝。
无法,东宫取来衣服,打算帮她换掉shi/衣。
衣服沾了水,更难解开。
东宫沉着脸,径自脱去他的外袍,心想等花卿酒醒,定要将此事详细告知,要他自此引以为戒,不可随意饮酒,更不能独自饮酒。
卓枝就是这时醒来的,她一把按住东宫的手,不许他擅动自己的衣服。
她嘟嘟囔囔:“衣服怎么是shi的,”说话间,已自行解开中衣,露出白似锦的里衬,锦衣单薄沾了水近乎透明。
显然,她人醒了,但酒没醒。
东宫拧眉正欲说教,抬眼却只见溶溶月下,花卿的肩透过shi/衣显出一抹奇异的白,纤弱透明,仿佛一瓣莲悄然飘落,落在了他的眼底。
不知怎的,他心中生出了怪异羞涩之感,他不明白同为男子何必扭捏......
东宫闭上眼,忽的转身走出里间。
※
元令二年,六月十九,圣人命东宫以天子礼代行祭天大典。
日出前七刻,钟鸣同奏,礼乐并起。
东宫着大裘衮服,冠十二旒冕,手持镇圭,赤足行神路。
第38章 白衣合掌观音舞
六出飞花入户时, 坐看青竹变琼枝。
大雪纷飞,雪下了一整夜,雪片子有大有小, 这不满园翠竹被压弯了腰。
清和堂一室温暖,卓枝擦了擦额间薄汗。
她因胎里不足,冬日尤其畏冷。自出生起就随着寿春县主,一直住在正房。直到长到七岁,才搬到清和堂。寿春县主担忧她冬日受寒, 早在清和堂修好了暖阁。
她坐在堂前, 迎着辰光, 提笔写信。
这十来封信是写给大舅一家的,大舅是寿春县主的大兄, 也是早已承爵的海宁王。
她又长了一岁,卓枝写到这里,停了下笔。
她有些怅然的想, 六月中东宫赴淮南治水, 一眨眼的功夫已过了半年有余。
起初听说淮南情势艰难, 大雨连绵不绝波及下游数个州府;不到一个月又听到捷报频频传来, 东宫雷厉风行处决贪污枉法之徒, 迅速接手治水之事;然后就是昨日听阿爷说的,东宫率兵等起程回上京,听闻途中淮南百姓随行数里, 手执万民伞遮云蔽日......
她在关中书院结交了几个好友,也得知了不少其他人的消息, 听说有个女医忠肝义胆,舍身救幼童,一时传为美谈;先鹤道子更是不得了, 当地百姓感怀他,还为他修了生祠......
只可惜,她没机会同他们再见面了。
她年岁渐长,阿娘已经传书大舅海宁王,两边商量好,等过了年便送她远赴海宁。对上京报意外失踪,至此她就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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