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枝摇头,心道逢年过节赐下粮米亦是寻常事,哪来许多惊奇。
——“东宫治水回来了!”
耳边似炸惊雷,卓枝的手不住动了动,倏地手炉从她袖中掉出,骨碌碌一路滚到了床下。
良久,她语气干涩,不自然回道:“哦,哦。”
黄九郎神经粗,完全没感觉到有何异常之处。
他搓搓僵冷的手掌,继续说:“大爹(大伯)说的,今天宫里上元宴东宫正好赶上......”
东宫今天回来,她今日赶到扶风。若她晚来一日,就能再见东宫一面。这样她就不留遗憾了,毕竟今夜过后“卓枝”彻底消失在世上。
她嗤笑,也许是没有缘分吧。日后,东宫地位尊贵,想来不会有机会再见。
黄九郎仍絮絮叨叨说着闲话。
——“估摸着这会上元宴还没结束呢,好可惜大爹今天调班,这还是秘密呢,可别跟人说啊。”
“东宫回上京这事,还是因了京畿间传旗语提高守备,大爹才看到的......”
“刚才我听说了,赶紧告诉你。二郎,你说东宫长啥样子,他是属龙的,跟我一般大,已能独挡一面,我辈当自强!”
黄九郎管不住嘴巴,将秘密倾倒得一干二净。这下,他心满意足转头走向邻屋,打算和其他学子继续分享。
※
老梧桐下一瞥,果然是她的错觉。
花车游约是戌时一刻,宫中开宴惯常是戌时三刻。无论如何东宫也不会出现在扶风。正月正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屋里也冷如冰窖,卓枝不过呆坐一会,就觉指尖冰冷几乎没知觉了。
她的手炉呢?
卓枝茫然的想了片刻,才记起好似是滚到床下去了......
她蹲身去寻,指尖一颤碰到了冰凉的瓷器,原来是摸到了那罐酒。酒应该还给黄九郎,不然等明天她走了,万一弄丢就不好了,她模模糊糊的想。卓枝抱起黑罐,抬步去寻人。自黄九郎十一岁起就在关中书院读书,因而他入学早住的房舍距离书院大门很近。
酒罐颇沉,她一路抱在怀里,好不容易才来到房舍前。
她方才站定,眼前乍然亮起。
卓枝抬眼去瞧,一下子就愣住了。
只见山门处,根根火把连成一片。烛火刺眼,山门前亮如白昼,一个长髯将军骑黑马,背负长锵,率领一纵期门军,分立门前。书院山长,县令皆陪同左右。明光耀耀,映照在黑袍银甲上折射出一丝不祥的光芒。
当先的长髯将军气势汹汹骑在马上,刀/尖指着书院山门,他冷声下令:“奉圣人令,搜!”
山门外动静颇大,引出一干学子。
奇怪的是,黄九郎竟站在山门外,他不声不响看着期门军进入书院。
随即,黄九郎上前拽着她一路走回院子。
黑夜寂寂,沉沉天幕如一汪墨泉,半点光亮也无。
他梦游似的坐在地上,声音极缥缈:“你知道吗?就在刚刚上京驿馆失火,东宫也在其中......”
“听说是东阳党反贼纵火逃逸,如今草木皆兵,京畿之地全部封城,许进不许出......”
乍时,嗡的一声,卓枝耳边只听到杂鸣声声。
她看着黄九郎嘴巴一张一合,满脸哀容;她看着天幕沉沉,期门军空手而返;她看着黄九郎悲痛大哭,一抹眼泪说:“你备了酒,今日大痛,我们一醉方休!”
长夜,火把,期门军最终目光定格在黄九郎涕泗横流的面上。
刹那间天地颠倒,火光轮转。
她身子一软,歪倒在那人迟来的怀中。
第40章 糟糕,系统不会暴露了吧……
北风紧, 萧瑟风中夹裹着雪片子,只消片刻地面上便落了层雪,那因消雪泥泞不堪的地面, 霎时被白雪遮掩,月光照耀之下,整座太平宫明如雪堂,平静太平。
只有不远处的驿馆的坍塌木柱,熏黑的断壁残垣, 昭示着今夜并不太平。
前朝驿馆向来伫立在禁宫左右, 彭丹之耻后, 前朝覆灭。
昭武帝登极后,为避免重蹈覆辙, 吸收前朝经验,将异族驿馆全部修建在上京城外,即距离约莫数百公里之外的陈仓附近。为示亲近, 特意在驿馆附近修筑了夏宫太平殿。
若有庆典活动, 通常由东宫或受宠的皇子代圣人前去主持。
这也是惯例。
驿馆素来严格查验, 如今又逢数九寒天, 无端失火就很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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