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常打扮, 只额间饰一条明珠额带, 在一干宝光璀璨的贵妇人间竟然也丝毫不显寒酸。若是寻常人家婆母如此朴素,众人定会疑心婆媳不和。可换做眼前,大家反而不觉, 因为这尊大佛不一般。
因圣母皇太后自先皇薨逝后,长居观里做居士生活。宫内外佳日节庆向来是不参加, 修士生活乏味清贫,可圣母皇太后数十年来从未离开过道观。
这竟是圣母皇太后头次下山。
众人纷纷猜疑最近刮的那阵东风?谁不知东宫自小养在圣母皇太后膝下,感情亲厚, 非比寻常。难道说此次前来是为了亲自为长孙挑选佳妇孙媳?
看来除夕夜宴衡宜公主放出风头说,宋皇后有心挑选太子妃是真的......
——“太子殿下到!”
殿外,东宫一身风雪,姗姗来迟。
东宫上前请安,圣母皇太后眉目平常,不见丝毫亲昵。两人之间也是淡淡,众人还没看出个名堂来,太后她老人家竟因困乏提前离席了。
这是什么新鲜花样?
宋皇后携一众命妇恭送圣母皇太后,风雪越发大了,轿辇逐渐消失在红色宫墙转角。
宋皇后回到殿上,和颜悦色宣布开宴。白日里圣人已出席了千秋节佳宴,晚上这一席只算得上小宴小聚,又是众命妇齐聚一堂,因而自是不便前来。
宋皇后主位,左手边是东宫。两人离得近,也便于说话。随着开宴,奏乐声起,丝竹之声悦耳动听,掩盖住了闲谈切切嘈嘈声。
宋皇后饮了一杯羊羔酒,面上起了一层薄晕,她打趣:“怎么不见花卿?”
闻言,寿春县主抬眼看过来。
东宫避而不答,起身举杯祝词,众人同饮酒。
东宫将那杯酒放在唇边,微微碰唇。
原是不想喝,可是看见母亲调侃的眼神,他只能一饮而尽。他几乎滴酒不沾,一杯倒不说,仅是沾了酒头疼这一项,就足够叫他不饮酒了。莫说酒劲大的羊羔酒,就是果酒一杯也头痛半天。
曾因伤饮酒止痛,头痛难耐直直到了第二日。
宋皇后见他这个样子,心道分明是个儿郎怎么比小娘子还怕羞,怕羞到为了躲避话题竟连酒也饮了。
她大发慈悲干脆换了话题:“太后娘娘此次下山是为了福颐公主远嫁定远候的事,圣人心里有了章程,福颐公主是你亲姑母,此次送嫁就由你亲自去......”
东宫不置可否,淡淡点头。
他虽说是长在圣母皇太后膝下,又是亲祖母,可是太后与他并不亲近。两人同在观里,逢除夕早晨拜见祖母共用早膳,一年来就见一次面。
论起亲厚,的确算不着。
他自小是道长养大的,读书习字,亦是方道长教授。他才不过两三岁便养在山中,远离父母,连年累月,等到他年纪稍微大懂事后,不免有种被放逐山野的错觉。
东宫思及往事,垂眸沉思。
直到听到耳边有人小声提醒:“表哥!表哥!卓郎君回来了!”
东宫抬眸望去,此时酒意上头,情难自控。他仔细瞧着花卿,只见他脸侧发白,定是风雪太大冷到了。下次出去,要为他戴上大氅......至少也得是一领披风,彤色衬人,他暗暗记在心里。
卓枝进了大殿,东宫不错眼看她;
卓枝入席坐下,东宫目不转睛;
这里的异常,时时刻刻关注女儿的寿春县主立即发觉了。
寿春县主福身,见众人酒酣耳热,没人注意,扭身缓缓下台阶。干脆坐在女儿身前,正巧挡住东宫视线,卓枝顿时松了口气。
她尴尬至极心想东宫一定是等不及想知道缘由了......
他好奇心太旺盛了,就算是好奇,也没必要直直盯着她看吧。卓枝下定决心没编好理由前,她绝不和东宫见面。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寿春县主观察了好半天,心中一凉。
她早先以为东宫是单方面的......可是观花卿满脸不自在,两人气氛明显有些异常。她脑中浮现出一个不敢承认的猜测,寿春县主闭上眼睛,暗下决心花卿绝对不能留在上京,最好这几日就起程离京,绝不能等......
她按下心中焦虑,低声说:“花卿,方才饮多了酒,头晕难受,随阿娘一道去园子中散散酒气,可好?”
卓枝连连点头,说:“外面风雪正紧,一定要披上大氅。”话落,她起身吩咐候在一旁的内侍,简单说了几句,那内侍手脚利落捧来大氅,卓枝道了谢,接过大氅的同时递给内侍一枚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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