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听见这几个字,卓枝心里总有点不妙之感。既然寿春县主不在府中,今朝她就继续去书斋抄书。
瓶儿上前用木兰勺挽起帐幔,郎君的床榻素来是由她亲手收拾,从来不许旁人碰的。瓶儿见卓枝起身对镜穿中衣,她便绕过屏风,躬身整理床榻。鹅黄锦被堆叠在一旁,她抬手一抻,却见零星沉蓝一闪而过。
瓶儿俯身捡起那点沉蓝珠,圆润光滑,珠身掐着细细的金丝,隐隐勾勒出云纹,这分明是长袍肩侧缀着的钮珠......她疑惑的望向镜前,只见卓枝今朝穿了件浅翠长袍,窄袖束起,她正对镜扣着白玉纽。
不是小侯爷身上的,那这颗蓝宝纽是从何而来?
还是什么新做的衣裳?
瓶儿上前,她张开手露出那颗蓝色珠纽,傻愣愣的问:“郎君,榻上发现了一颗珠纽。只是怎么记不得这珠纽是哪件长袍上的?”
闻言,卓枝漫不经心分神打量,当眼神落在珠纽上时,顿时她面色大变......这不是东宫长袍上的珠纽吗?定是昨夜她扯落的......这应该算是犯罪证据,她窘迫的伸手接过,正欲寻个地方放下,却听帘外女声乍响:“郎君,奴婢蔓芸,县主娘娘吩咐奴婢......”
阿娘吩咐什么了?
难道她从宫中回来了?
卓枝心中浮现诸般猜测,她低眼四顾,只见案几,长榻到处都收拾的齐整。她目光落到床榻间隆起锦被,反手将珠纽抛向那堆锦被。这才匆忙走向门扇前,佯装平静问:“可是阿娘回来了?”
蔓芸静立廊下,恭声回答:“郎君,此事主子吩咐不可声张,可否容奴婢进屋回答。”
空气中漂浮着细微尘埃,卓枝不免多想,她静默了一瞬,说:“进来吧。”
熟料蔓芸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尽是些琐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终于复述完毕,这才姗姗离去。卓枝长舒一口气,回到床榻前,她皱着眉想着蔓芸的来意,一面仔细搜寻那颗珠纽,一面腹诽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熟料那颗显眼的珠纽,仿若泥牛入海,这一时半会竟是寻不见了。算了,她瞥向荷叶更漏,这会已经是巳时一刻,坊市已经开市之时,书斋自然也会开门。若是去晚又借不到书,还是等她回来再说。
见她要出门,瓶儿捧着一领披风,体贴道:“郎君,昨天不是身子不适吗?今朝可好些了?晨起风冷,多加一件披风吧。”
卓枝摆手拒绝了。
虽说多少仍有些不适,但这种症状持续了一天,也没什么大影响。她也就不在意忽冷忽热的酸疼,骑着马出府前往书斋去了。
时间赶得不早不晚,她将缰绳栓到拴马庄上时,就见不远处应道奇一袭布衣迎面走来,他怀中抱着一摞书,应该是昨日抄好的新书。卓枝原想调侃几句,又想到应娘子昨日偶感不适的事,她决定还是闭口不言比较好。
书斋掌柜是个长须老者,他一抚胡须,细细翻开那几册书,夸赞道:“龙飞凤舞,笔力险峻,状元郎这手好字,定是师从名家。”他啧啧称赞,手指轻点桌案说:“状元郎,老夫也就不绕圈子,翠微道人的画可还有?”
应道奇摇首,反是道:“一册书百两。”
卓枝眼睁睁的看着掌柜递给应道奇三张百两银票,她目瞪口呆,小声喃喃:“这么值钱......”照这样算,应道奇每隔三五天便抄写出几册书。她还以为人家生活不易,真正生活不易的只有她自己才对,怎么个个都比她有钱。
见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书斋掌柜嘀咕道:“比之翠微道人一幅山景价值千金,有市无价,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卓枝心生好奇。掌柜的方才还问应道奇翠微道人的事,想来他们认识,她忙问:“翠微道人是谁啊?他经常卖画吗?”
应道奇正翻看书籍,闻言微微一停,他沉yin片刻,似是不知如何言明。最终他避而不答,反是问:“花卿也喜欢山水画吗?”
卓枝摇头。
两人又重复从前的生活,应道奇低头抄书,卓枝也接着抄。数日前她苦守书斋借书不成,她并非文人雅士,也没有半个相熟的书生。幸好遇见了应道奇,不然不知等到何时去了。
一连半个月,她都是忙于此事。
只是今天不知怎的,她有些坐卧不定。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她越坐着越难受,那股一阵冷一阵热的感觉又出现了,现在还伴随了新的症状,小腹开始坠着疼......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间她心中冒出个奇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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