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看得入了神,不提防肚子“咕咕”得叫,她也不客气,随手就从身旁招待宾客的盘碟中拿了块糕点就往嘴里塞,正兀自嚼得津津有味,只听傧相高声大喊:“闹青庐喽!”
宾客们一下子sao动起来,嬉笑着把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倌推进青庐里的新妇身边,凑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新人永结同好早生贵子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顿时惹得身旁一阵附和,铺天盖地的花生和红枣如下雨般,朝这对新人身上砸去。
那新妇娇羞地低着粉面,不敢抬头,更引得周围人哄笑:“新妇莫要害羞,快看看你的新郎呀,长得可真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哪。”
正当满堂喜气洋洋一片欢乐之时,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不远不近地响起,随即又发出马停住的嘶鸣。
“吁——”
众人诧异地往门口看去,却见两位华裳公子从各自的马上一跃而下,却一言不发直奔青庐而来。
他们其中一个身着大红色衣衫,耀眼得像火焰,还有一个穿着深青色便服,两人都是气度不凡,从穿戴上可以窥见名门的出身。
“抢新娘的来了!”有人反应过来,瞬间朝大家惊呼。
这两位不速之客竟然随即一把推开醉醺醺的新郎,无视尖叫的宾客妇孺,那位红衣公子一把将惊慌失措的新妇拦腰抱起,在眨眼间就和青衫公子一齐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地叮叮当当的新妇首饰。
周围客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只听得马蹄走远的声音,道路上扬起了如烟般的灰尘,两匹马竟渐渐消失成黑点,将要离开人们的视线。
“快追啊!”新妇的父亲最先回过神,领着家丁慌忙冲了出去,许多人举起火把,也跟在他们后面追去。
新妇的母亲急得拼命跺脚,头脑都要被气晕了过去,在侍女的赶忙搀扶下捂着发痛的脑门大声哭喊道:“哎呀我的女儿哟,快去把她抢回来呀!”
顷刻间,原本喧闹喜庆的大家都已乱作一团。
阿笙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天子脚下明目张胆众目睽睽之下抢夺民女新妇,这成何体统?
虽说颍川也有抢新妇的民俗,但都只是主人的亲属近邻开玩笑闹闹,何尝见过这种动真格的。
天色已晚,暮霭已经沉入夜色,天边的月悄悄地挂上漆黑夜空。
阿笙暗道不妙,现在一更时分了,若再不回府只怕天黑找不见路了。
但一想到荀彧说的话和神色,顿时心生一个念头:还不如故意不回去,且看他怎么焦急地寻自己。
想到这儿,她不禁暗喜,铁了心继续四处闲荡。
这时街市都已经收了摊,路上没什么行人,只有灯火通明的秦楼楚馆里,权贵还在夜夜笙歌,传来杯觥交错的欢声笑语。
远处渐渐出现一团团火光,人群匆匆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被抢走新妇的那户人家正在慌忙追来。
“吁——”,突然,那两匹马骤然出现在猝不及防的阿笙面前,她抬头,竟是那两位劫新娘的不速之客。
这里前面是个死胡同,前方是厚厚的墙壁,后方又追来了大批人马,眼见着竟是要被赶上了。
他们已是进退不得,阿笙见状,冲着远处的人群大声喊道:“贼人在这里!”
青衫公子顿时惊慌失措,红衣青年却微微一笑,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威胁。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站在一旁的阿笙一眼,脸上带着戏谑玩味的莫名笑容,并没有阿笙预想中的不知所措。
她被这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惊住了,急忙后退了几步,躲在身后几棵浓荫茂密的梧桐树下,打算事态不对便立刻拔腿就跑。
忽然,只见红衣公子轻轻把抱着的新娘抛给一边彷徨失措的青衫公子,竟回身高叫道:“抢新娘的盗贼在这里,大家可别把他放跑了!”
话音刚落,他竟已从视线中不见了。
顿时,青衫公子眼睛瞪得老大,手中接过的新娘早已被吓得晕厥了,他抱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唉”了一声急得跺脚,心里满是对临阵脱逃同伴的怨气,朝天恨恨地咒骂了一句:“阿瞒狡诈,竟敢骗我!”
人群已经赶了过来,看到在原地满面羞愤的青衫公子和紧闭双目晕过去的新娘,举起手里的棍棒就要朝青衫公子打去。
后者狼狈地侧身躲过,本来俊逸倜傥的面庞被打得鼻青脸肿,额头的大包高高地凸起一块。
“这不是袁太尉的侄子本初公子吗?”人群中不知有谁认出了青衫公子的身份,赶紧上前阻止了还要打上去的闷棍,“别打了,咱们惹不起。”
阿笙躲在树背后看着,心想着,这京城恶名远扬的高门子弟果然名不虚传,竟做的出来这等事。
正想着,她的嘴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手猛得捂住,冰冰凉凉得使她陡然一惊。
“姑娘好大的胆子。”耳边传来不知是谁的轻笑,带着暧昧的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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