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计唐菱应该对吃食甜点感兴趣,可现在既然糕饼铺都已经关了门,她便一家一家酒楼跑过去问,向柜台旁的伙计比画着唐菱的外形:“请问小哥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绿裳女孩,个头比我稍微矮了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两边有酒靥。”
伙计们都摇头说没见过,只有一个掌柜闻讯走过来,看见阿笙一脸慌张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得心生怜悯,原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被打动,指着东南方向道:“我看到一个绿衣服小姑娘好像迷路了慌张地哇哇大哭,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她家侍仆的青年男子,似乎好不容易找到她要带她回家,一起走东南边去了。但那边可是烟花楚馆,只怕是两个骗子。”
阿笙听到事情有了眉目,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一听见那是什么胭脂巷之地,立刻又紧张起来,她连声道了“谢谢”便头也不回地顺着掌柜指的方向奔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在弯绕迂回的街巷里转了半天,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家青楼,挂着五彩的丝绸锦缎映照明亮的灯光烛火,烫金的牌匾在月光下看过去,写着“迎芳楼”三个楷体大字。
里面传来丝竹管弦的声声婉转,还有隐隐的暧昧的气氛在空气间流动。打扮妖冶暴露的轻纱美女倚在门槛边,招着手绢对着路过的少爷语气娇媚地邀客。
阿笙顶着她们惊奇的目光走进去,面容艳俗的老鸨风摆柳枝地走过来。见是个美人,脸上立刻堆起了欢迎的笑容:“姑娘可是愿入我迎芳楼?我敢保证凭姑娘这般姿容,经过老身□□打造必定会名动天下。”
阿笙在内心翻了个鄙夷的白眼,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当下还是找到唐菱要紧:“敢问妈妈可曾见过一个绿衣女孩——”
还没说完,老鸨立刻拉下脸来,睁大眼睛打断她道:“我这里绿衣姑娘不要太多,我怎知你说的是哪个。”
阿笙本来还不太确定,这下看老鸨神色不自然的反应一下子确信无疑。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在贵楼欣赏欣赏罢。”她假装若无其事,敏锐的眼神却在四处打量,企图从中捕捉些蛛丝马迹判断唐菱的踪影。
这里摆设颇为雅致,台上有一位穿着淡粉色广袖流仙裙的美艳舞姬,身姿曼妙妖娆,和着筝弦伴奏的乐府歌翩翩起舞,长长的水袖舞出了轻盈如蝶的弧度,好似来自广寒月宫的仙子。
有一个白衣公子坐在台下陶醉般地注视着那位妩媚动人的舞姬,一边高声yin唱着一首新曲:“驾六龙,乘风而行。行四海,路下之八邦。历登高山临溪谷,乘云而行!”
语调如高山深谷般豪迈壮阔,阿笙刚一听见这诗句,浑身如被闪电击中打了个激灵。
但她随即发现那白衣公子转身朝她眨了眨眼。
阿笙不由得仔细看去,这才发现他正是那日轻而易举打败棋痴的郭嘉郭奉孝。他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地轻叩桌面为曲子打节拍,随即几不被旁人所见地朝北面指了指,嘴角扬起向阿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笙顿时对他隐晦的提示心领神会。她看懂了唐菱必定就在这家青楼里,并被悄悄关在了北面的房间。
想到这儿,她朝郭嘉投去感激的眼神,急匆匆往北面的楼上跑去。老鸨见状心下大慌急得跳脚,高声招呼青楼的gui奴护院们:“快给我拦住她!”
这时阿笙听见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叫隐隐约约从三楼内室传出来,她比那些壮汉跑得更快,抢先一步就要去开门。
“救命啊!强抢良家民女啊!”唐菱在里面焦灼大喊,能听得出她此刻异常的绝望与无助。阿笙心里怜惜,用力去推门却推不开,才发现门被外面一把铜锁牢牢关住了。
她使劲踢门,朝里面的唐菱喊道:“我来了,别怕!”唐菱的声音果然因为安心低了不少,阿笙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些gui奴赶过来拉扯她,自己被关在门外无计可施。
“放开我!”阿笙厉声冲那些大汉高叫,竟是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眼眸放出令人畏惧的凶光,让他们不由得后退半步,“你可知你们关的女子是何人?”
老鸨气喘吁吁地才爬上楼,见阿笙如此问不禁心虚起来,当初绑着那小美人过来的两个掮客并未说起过她的身份,如今被这么突然质问,她只能硬着头皮强装凶悍:“凭她是谁,我迎芳楼的姑娘从来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阿笙冷笑一声,眼睛里逼人的寒芒令老鸨的气势又软了几分:“她可是颍川荀彧公子的妻妹,你好大的胆子,连荀家都敢得罪。”
此言一出,老鸨和那些gui奴顿时悚然一惊。荀氏一门海内知名,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触犯那个家族。但她在江湖黑白两道混了半辈子,心道此番若真的把那小美人还回去,只怕荀家会召集人马拆了她的青楼扒了她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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