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倏而凄然一笑,执起桌上那张脆弱的白纸,目光深远而哀伤。
“我能做的,不过是劝李傕打消娶她的心思,让她过得安稳些。可她想要的,原谅文和永远也无法做到。”
贾诩叹罢眷念地望了熟睡的唐菱一眼,她眼下还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幻梦里,即使缥缈,或许在她心里便是最期待的真实。
长梦不待人,空尔独自归。
石香见他欲起身离开,连尊卑之分也不顾了,慌忙叫住他:“您能否等小姐醒来和她说说话?”
他摇摇头,纵然心如锋利的刃在搅动断肠,硬生生挖去一大块血淋淋的筋rou。
“我必须要在她醒来之前就走,你只需告诉菱儿,李傕已经打消了逼迫她的念头,她要好好地爱惜身体,活下去。”
***
天色迷蒙,灰雾遮掩住所有可见的青色天空。
阿笙和小秉一身素衣跪在父亲坟前,按风俗浇一壶酒为他祭奠。
“父亲还没等到我们栽的葡萄熟了,就走了。”阿笙哑着嗓子,脸上眼泪淌过的痕迹被风吹得干涩作痛。
“等到葡萄熟透,我们就摘满满的一大捧放在爹爹的坟前,但我们一定要尽快逃出去,刻不容迟。”小秉焦急地左顾右盼道。
“区区葡萄何足挂齿,本太守自会遣手下满足老丈人的心愿。”张邈突然不知从哪走出来,放肆的大笑回响在空荡荡的林间,惊醒了栖息的寂静飞鸟。
小秉闻言转头对他怒目而视:“无耻张贼,你竟敢偷听墙角!”
“本太守不过是担心我的美妾偷偷逃跑,故来探视一下你们,不经意听到你们姐弟对话而已,何必动怒?”
阿笙心下一沉。张邈并未因为爹爹去世而对他们放松半分警惕,周围的护卫脚步声还是若隐若现地传出来。看来,自己逃是逃不出去了。
想到这儿,她装作恭顺地施个常礼,语气温柔:“张大人,我父新亡,小女请求婚期能否暂缓?”
不想张邈抹了把长满络腮胡的的下巴,眼里透过玩味的神色:“莫非你还想借故拖延?本太守只会按原计划来迎娶你。”
小秉按捺不住满心的怒气,刚想站起来辱骂,却被阿笙用严厉的眼神止住了,只能紧咬牙关硬是忍了下去。
待张邈人影不见,阿笙悄悄附在弟弟耳边,轻声道“小秉,姐姐只求你这一次。”
她的神情里既有严厉的命令又带着强烈的哀求,泪水从眼角滚滚而下,“你如果想救我,只有去找兖州牧曹Cao将军,如今唯独他能拯救我们。”
她其实与他并未有几次见面之缘,但敏锐的直觉使她笃定坚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小秉闻言抽噎着渐渐止住哭泣,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从脸颊上淌落,他回身依依不舍地凝视阿笙,坚定地点头:“阿姊,小秉一定遵照你的嘱咐带曹将军回来救你。”
他虽然不知那个平日只可远闻不敢近观的兖州牧为何会认识姐姐,但既然她如此说,这必然是救姐姐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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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笛喧嚣地吹响,爆竹兀自欢欣地噼里啪啦,街坊们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当今陈留太守娶侧室的好戏。
清晨便有许多盛装的侍女鱼贯而入,口称要给新夫人梳妆打扮。
阿笙木然地任由她们给自己换上黑红相间的绣金喜袍,戴上沉重的珠冠玉帘,被半扶半推地搀进花轿送到张邈的府邸。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上这身华丽的喜服,往常只见别的新娘子出嫁的时候穿得光彩照人,如今她却也同她们一样了。
可她梦中的霞帔,并非是给那个张邈所穿的啊。
手心里始终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直紧握着,直到泛出细汗。
她打定了主意,只要张邈敢图谋不轨,这把匕首便会刺入他的心窝。她想,纵使两败俱伤,她也不会忘记爹爹是为何而死。
她生来骨子里就有一股傲气,注定让她不会心甘情愿地屈服于绝境黑夜之间,更何况是害死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
月夜已至,她忐忑地坐在洞房里等待张邈,一旁微弱的烛火借着风摇晃,显得极其脆弱不堪。
不安地等了一个时辰,张邈的脚步声终于踩在阿笙的心头。
他已微有醉意,充满欲望的脸上充斥着狞笑,一双邪恶的手就要在她脸上乱摸,恍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敢近我?”阿笙握紧长袖中的匕首,掌间冒出细微的冷汗,因为紧张微微发烫。
张邈眯起眼,肆无忌惮地又靠近了几分,斜睨道:“为何不敢?”语气凶悍,尽是渴望的贪婪。
她强忍住心里剧烈的厌恶,猛得拔出匕首朝他心窝里刺去,却被他的手一把抓住手腕。
骨节逐渐发青,自己的腕被他一寸寸地扭紧,瞬间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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