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开他们的嘴，用语言和机器挖出他们做梦都不敢说出来的话。如果这世上唯有人心Yin暗是天光照不进的地方，在这里，李宁玉也要将它们剥开照个透。

    “这70万，是通过工商银行汇出的吗？”李宁玉问他。

    “不是。”眼前的男人不像其他官员肥头大耳。他坐在那里，冗长细致的测前谈话，已经让他对测谎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不屑一顾。

    但前期调查资料和前次测谎均显示一笔70万的款与他可能有关。

    “70万，是通过建设银行汇出的吗？”

    “不知道。”男人依旧否认，但电脑图谱上似乎有了反映。

    “70万，是通过农业银行汇出的吗？”

    男人瞥了李宁玉一眼，嗤笑说：“没意思。”

    “70万，是通过交通银行汇出的吗？”

    “差不多得了，我很忙的。”

    ......

    再往下就可以根据他的关系网，接着问他这笔款流到谁那里，什么用途了。

    半个多小时的测谎很快结束，李宁玉打了个哈欠，明明昨天开完会回去就补了一觉。

    这帮贪官太不老实了，心里有鬼还不如早点坦白从宽，这测谎室灯光柔和，用来找鬼却再适合不过。

    李宁玉最喜欢看他们从不以为然到现出原形的样子，一个个早日今日何必当初。

    测了好几个，李宁玉也在想，那金钱真有这样大魔力？让人变成鬼鬼变成人。

    这之中也有一开始想为国为民的，定了罪才后悔说不该动贪念。是不是到了那个位置，就会身不由己。

    白的反而刺眼，要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家才会愿意和你称兄道弟，不做就会成为异类。

    毕竟没有什么比互相拿捏着对方把柄更让人放心的联盟了。要融入，就要先给人抓住小辫子，没有小辫子，也要制造一个。

    “这现象每朝每代都如此，人类真是没有新意。”睡前，李宁玉和顾晓梦说今天的事情。她双卡双待的手机里现在也放着一张黑卡，专门用来和顾晓梦打电话。

    “钱权色欲，哪一样不吸引人？”顾晓梦和李宁玉说着话，同时也在电脑前看资料，就是李宁玉昨天看的那些，她也从老林那里搞到一份。

    “如果一个现象很普遍，其背后必然有相应的社会学原理。”

    “玉姐不是说了嘛，人类没点新意。“

    “还好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李宁玉冷不丁念了句鲁迅，顾晓梦手里鼠标滑过附页上那庞大的名单，也忍不住叹息：“可惜现在这样的人越来少了。”

    “那又怎么样，如果世上没有这样的人，我来做这样的人，你也来做这样的人，那不就有了。”

    “好呀，那我们一起。”顾晓梦释然，她笑着叉掉打开的PDF，她尤其爱李宁玉“不知世故”的样子。李宁玉一定没有和别人说过这种“傻话”，所以她也爱她愿意对自己袒露心迹的样子。

    她们没有认真在讨论世界该怎样，没有聊到底该做怎样的人，只是随口带了一句。

    世界是怎样的并不重要，她们都只管做自己该做的，活自己该活成的样子。只是有些人，光是做自己，就能成为别人的旗帜。

    顾晓梦知道，她的李警官就是那一片墨中，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侵染的白。

    —————

    昨晚做梦梦到没按时上传更新请假来了…

    还好醒来才12点。

    她俩真美好呜呜呜呜我不配写。

    这文每天都在边/缘/试/探/..

    第二十九章

    距离李宁玉出差已经是第五天了，今天是八月十六号，也是传统意义上的七夕节。

    过去五天，李宁玉和顾晓梦每晚都会通电话。聊一聊今天的案子进程，聊一聊这边走私又接了多大单子的生意。

    聊一聊，她有多想她。

    恋爱是人生的头一回恋爱。

    所以吃饭的时候吃的不是饭，看到执勤的警察顾晓梦也会驻足。偶尔顾晓梦会觉得晚上和李宁玉打电话的时候不够矜持，她一天会发生一百件事，每一件她都想告诉李宁玉。可是李宁玉工作也很累，她选啊选，只能在一百件中选出最有趣的几件和对方分享。

    但顾晓梦哪里知道，在李宁玉心中，听她说临江的云今天是什么形状，和编制测试问题同等重要。

    无非是因为晓看天色暮看云。

    顾老板，对，已经从小顾变成了顾总的顾晓梦，在七夕这天看着手下都跑出去找小女朋友，她想着自己一天到晚刀口舔血赚这么多钱，连喜欢的人也见不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她打电话买了去李宁玉所在城市的机票。

    “我就在她住的酒店和她见一面，第二天就走。”老鱼对此连连称赞，哪个女人扛得住这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