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给祖父一个交代的。”
宗宏深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还用给我交代?”
“自然是要的。祖父对我的养育教导之恩,我从不敢忘。”
不论宗老爷子是出于多少考量,又有多少是迫于孟家的压力,但总归是在他年幼无依的时候,为他提供了庇护,让他不至于依附宗庆山生活。
宗衍看着满头华发,早已不复儿时记忆中那般伟岸挺拔的祖父。小的时候,他以祖父为榜样,甚至处处模仿他。
祖父威严甚重,说一不二,只要他发话,宗庆山也得灰溜溜地放弃打他的主意。年幼的他最大的梦想,莫过于长大后也能像祖父一样。
“事情是我做的,祖父没有给我别的选择,我不后悔。”宗衍收回思绪,“当然我不可能一直把您隔绝在这里,以您的威信,还有手里的大把股权,如果执意要与我为难,恐怕还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宗宏深当然不是毫无底牌,任人宰割。他老眼微眯,冷冷地看着这个他最器重的孙子,“既然知道,还是不后悔?”
宗衍笑了笑,“我说的会有很大麻烦的,不是我,是宗氏。”
“宗氏最近的股价已经上涨了七个百分点,据我所知,已经有空头盯上了宗氏——祖父不要忘了,孟家除了地产,这些年在金融业也是大展宏图,舅舅如果有机会,不会放过做空宗氏的良机。”
虽然孟子怡的亡故是一场空难事故,然而因为宗庆山的关系,孟子恒一直对宗家相当冷淡。
“如果祖父执意要与我为难,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若是斗起来,眼下的大好局面不复存在,股价暴跌是必然的。当然,舅舅想必会十分欢迎。”
宗宏深闭了闭眼,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宗衍打的什么机锋,封窈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宗老爷子这句话她可听明白了,“宗衍一向很尊敬您,把您当亲人,根本不想跟你作对的。到底是谁非要逼迫他、把他赶到‘外’那一面?”
股价啊做空什么的她听不明白,罗君毅却是和宗老爷子一样,一下子就懂了。
这些年宗衍与外家、与孟子恒的往来并不多,就连罗君毅都以为,孟子恒因为厌恶宗庆山,连带着对流淌着宗庆山的血脉的宗衍也不亲近。
然而宗衍这话里的意思,他与孟子恒的联系显然比他们以为的更紧密。
如果他们祖孙斗起来,孟氏趁机做空,宗氏必然元气大伤。而孟氏做空所用的资本——难道宗衍会放弃这份利益?
无论如何选择,宗衍的布局,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挟持的根本不是宗老爷子,他根本是挟持了宗氏,来逼迫宗老爷子……
最坏的情况,宗氏会在祖孙相斗下分崩离析。然而宗衍依然可以通过孟子恒吸收这些散落的资产,更不用提他自己手里掌控的产业本就足以自立门户。
届时这个宗氏可能会实际上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宗氏……
“祖父教导我,任何时候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永远不要受制于人。您的教导,我不敢忘。”
“……”
宗宏深的面色铁青。
即便拿他的儿子——甚至拿他自己来胁迫他,他都可以不松口。
然而宗衍挟持的是整个宗氏。
是他经营了一生,只想将辉煌长久延续下去的宗氏……
半晌,宗宏深的嘴唇翕动,“滚。”
……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几分沉重。
宗宏深虽然让了步,实质上将宗氏交给了宗衍,然而这道裂缝,恐怕一时难以修补。
封窈知道宗衍其实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然而最终却还是只能用利益逼迫宗老爷子妥协,他心里肯定还是很不好受的。
“我没事。”宗衍看出她的担心,薄唇轻蹭了蹭她的额角,“这还是跟你学到的,无欲则刚。”
“……”
“谁在乎的更多,谁就先输了。祖父更在乎宗氏,这是他的软肋。”宗衍轻叹,“而且他年纪大了,不得不妥协。如果他是跟我一样的年纪,恐怕免不了一斗。”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也是世间的规律。
“这不是你的错。”封窈轻声道。
宗衍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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