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香喊住他。
沈奉侧过身来,怀里被塞过来一床被子,他赶紧抱住。
赵菀香道,“李凤兰给了我八床被子当嫁妆,都被我带过来了,这床被子有两斤半,刚好这几天盖。你去别人家睡,就抱这床被子过去吧,这几天chao气重,晚上凉,你盖严实点。”
“还有换洗衣服。”
她接着把他一身白天晾晒过的衣服放在被子上头。
直到身后的门合上,沈奉还有点怔忪,忍不住回头看去,那扇糊着白色窗纸的小小木格窗依旧被灯光照得黄润,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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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北方的小城。
吕枝梅头天给儿子发了加急电报,第二天就收到儿子的回复,说菀香在他那里,叫家里放心。
吕枝梅听闻菀香没事,简直喜极而泣。
她男人也是又惊又喜,“菀香怎么去的,一个人坐火车吗?怎么公安那边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当然坐火车去的。”
吕枝梅反复看电报上面的文字,头也没抬道,“除了火车还能怎么过去,只不过这妮子当时肯定多了个心眼,没从省城走罢了。”
她放下电报信封,长舒了口气,可算真正的放心了。
她有盘算过找到菀香怎么安顿,肯定不能带回家里,免得赵家那边的人纠缠不休,这下好了,菀香直接去了边陲,那儿有她儿子在,再安全不过,哪怕哪天被赵家人知道行踪,追过去要人,她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她平时说起来挺嫌弃这个儿子,打小话少,经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二十五岁的人了,就算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也不能对婚姻大事没个计划,整天就知道忙工作忙工作吧!
可真论起来,儿子是她的骄傲。
菀香去找他就对了,他一定能护她周全。
吕枝梅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就开始挑起儿子的刺来,跟她男人说,“你儿子咋回事,话越来越少了,就发回来这么几个字,前因后果也不提一下。”
她男人失笑,找了个借口,“电报贵,三分钱一个字,加急的得翻倍,他在那边艰苦惯了,少发几个字省钱。”
吕枝梅一听这还得了。
她儿子艰苦惯了,菀香可不能,打小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逃出来,必须过上好日子。
她开始找家里的各种票和粮食。
家里现在就他们两口子,双职工,每月除了工资各自还有三十斤粮食的定量,两个人年纪大了也吃不动。
儿子上交国家不需要管,另外有个闺女本身是老师,女婿家底也不薄,刚生了一个胖妞妞,他们送些麦ruJing,小孩衣服什么的,也不需要怎么Cao心。
手头相对就宽裕。
吕枝梅找出家里的粗粮出了一趟门,悄悄在黑市换了Jing细粮和Jing米去邮寄寄了,又在银行把两口子这些年攒下的1200元存款汇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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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华家里一片惨淡。
逼继女嫁人,搞得鸡飞蛋打,坏名声传的到处都是,被赵玉兰趁火打劫弄走煤和炉子,家里没法开火,每天连口热饭也吃不上。
李凤华气得病倒,咬牙切齿地把这一切都算在赵菀香头上,给远在农村改造的赵建业写信,添油加醋地痛诉继女和大姑姐没良心。
隔天街道办那边上门来催,她家到底谁去参加知识青年下乡。
李凤华再厉害,也不敢在这种大是大非上犯错误,让赵德娣赶紧去报名。
赵德娣这几天家里没法开火,给带回来不少吃的,虽然都是些咬不动的干馍馍,或者是剩下的饭菜。
可总比啥都没有强吧。
结果呢?
她妈吃的时候从来没含糊,吃完就忘了她的好,把她妹留在家里,让她下乡受苦去?
赵德娣气得够呛,指着她妈骂,“你让我下乡,咋不让赵梅梅下,她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你亲生的了?从小到大给我们做棉衣,你儿子棉衣里塞棉花最多,赵梅梅的第二多,我每次就排最末,每次要吃亏!你现在还让我吃亏,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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