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九鸾笑,并肩行至她身边指点:“那里是汴京,那条弯弯曲曲的银带一般便是汴河,你瞧它流进汴京城。”
慈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汴京城上空笼罩着蓝色烟岚,看上去又远又小。天空白云悠悠,脚下几座大山一棵树都没有,皆被青草覆盖,望过去是一望无垠的草甸子,芳草萋萋蔓延到天之尽头。
濮九鸾忽得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慈姑一愣。
这不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她却仍旧觉得脸红心跳。
濮九鸾眼底浮起一层笑意,他反手摩挲着她的每一根柔软的手指,却还一脸正经指着远处的白云,若不是正拉着她的手,只怕会被人误以为他是正指点着风景叫慈姑看。
慈姑脸上火烧一般,她也不想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便也专注瞧那远处。
远处山与天交接的地方,山岚是蓝紫色的,淡淡的,似乎在远山之间漂浮着一抹淡眼,似乎一下便可烟消云散。
“我那时候在北疆休息时,最喜欢看远处山岚,那时候我想,我的命运又到何处呢,又会如何征服这些山峦呢。我从未想过有一日会遇到你。”濮九鸾轻声道。
以前受过的辛酸,吃过的苦 ,忽得忽然都有了意义,就是为着遇见她。
他将她的手攥得紧紧,拉到心口按住:“以后可要与我一起征服那些山峦?”
慈姑“嗯” 了一声,濮九鸾将她手指一根根摩挲而过,笑得心满意足。
两人看了一会山景,濮九鸾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壶递了过去,原来里头是茶水。
慈姑喝了几口又递给濮九鸾,濮九鸾自己却不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也不知何时那隐士在不在家,若他不在家,还要用水,我便不喝也罢。”仍旧将银壶放进怀里。
好在他们这一路还算顺利,翻过这座大山终于在日落前按照地址找到了仙云居士所在的小院。
这小院所在的山里又与适才那座山院门大咧咧敞开着,小院里头瞧着极为简陋,不过两间茅草小屋,泥墙里头露出来的稻草梗子在风里胡乱摇摆,门前台阶青苔斑痕,瞧着一院静谧。
慈姑在院外小声喊道:“不知仙云居士可在家?”
无人搭话,风吹过,火红的枫叶落满满地,院里养的鸡咯咯吱吱吵了起来,原来不知何时树上掉下一条银蛇,正落在鸡窝里头。
这位仙云居士应当是不在家,眼看那窝鸡就要遭殃,濮九鸾随手抄起一柄铁铲就从蛇肚子挑住了蛇,而后用力一甩将它甩得老远。鸡们受了惊,这一下咯咯吱吱吵得热闹起来。
“你们在作甚?”忽得背后一把清凉的女音。
慈姑回头,对面是一个中年妇人,生得花容月貌,身着粗布衣裳,头上包一方帕子将一头青丝包起,一瞧便知是山间农妇人。
濮九鸾可真举着铁铲站在人家院里,慈姑忙解释:“适才有蛇掉进鸡窝,我们拿铲子铲走。”,这一番胡乱解释听着倒像是假的,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谁知妇人毫不生疑:“山间是常有毒蛇,多谢客人。”又问两人:“客人可是路过此处?”
慈姑摇摇头:“我是来寻仙云居士的,我唤做康慈姑,是京城食饭行的一坊行老。”
“女行老?”那妇人瞧了她两眼,“我便是仙云居士。”
“您?”慈姑有些吃惊,外头都说仙云居士风骨天然,酿酒出神入化,却不想是一名女子。
仙云居士许是看出了慈姑的惊讶,笑道,可是不曾想过是一位女子?
慈姑老老实实点点头。
“无妨,世人一般都认为被称为居士应当是名男子,却没想过女子根本不逊男儿。”她将肩膀上背着的柴禾卸下,濮九鸾忙帮她搭把手助她卸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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