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式浅可没有功夫开玩笑,冷冰冰道,“我怀疑上官伊吹根本就知道我的存在。”
“不可能,不可能,”谢墩云连说两遍,“你以为老子每天仅是嘴皮子逞英雄吗,这伙人咱都盯得极紧,私底下连威胁带利诱,不可能偷着出卖你。”他对他的心思早就种下许久,如何不在乎对方的一丝一毫
谢墩云又道,“再者,你仅是暗中跟着小九九,从未做过伤害任何人的事情……总而言之,老子决心护得人,纵使身死,也不叫你伤一根毫毛。”
白式浅蓦地有些感动,经年累月封固的理智俨然不受控制,“老痞子,我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因为我要……”
他有些顾不得深藏肺腑秘密的重要性,许多年了,他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潜伏于雷肜伞底,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可疑举动,冷静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他一直活得孤寂,像一块会呼吸的冰石。
然而现在,有人给了他温暖,如唤醒蛰服于冻土里的虫蛹,迎着燻燻光芒苏醒,结茧,因贪图而振翅,因慕渴而追索,自此不甘寥落。
他想与他分享一切,包括不能外道的秘密。
谢墩云怕是太了解白式浅了,寻着他惯有的绵冷气息,探出手摁住伞底那张冷薄的唇瓣。
“别说,千万别说。”
冥冥中的恐惧令他只图着眼前的开怀。
为了转移话题,对白式浅道,“方才,上官伊吹提及了龙竹焺与筑幻师之间有勾结,他想怎样”
白式浅道,“引蛇出洞。”
谢墩云大惊失色,“他想动龙竹焺的家族!”
“依我观察,上官做事应有准则,不过这次他有些积气成怒的劲头,不可能放任筑幻师的余孽而不去铲除。”
谢墩云闻言,忧虑明显加剧,“他准备怎么对付龙氏一族!”
“不,”白式浅曾经也耳闻过鲤锦门是个极其可怖的部制,直属女帝统管,位极尊位之下,纵得龙氏一族座座金山片片银海,也挡不住上官伊吹的一根手指。
“他已经开始动手了。知会你们一声,也只是为了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多放在戚九身上。”
“而且这人的心思真是可怕,若不是我一直旁听竟不知道,他放任陌川表面是说要控制陌川,实则是让戚九疲于应付对方,就无心关切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白式浅见谢墩云眼底浮光掠影,并不祥和,其实早有些疑问存留肺腑,“戚九究竟是谁?!”
“不知道,老子与他认识也是巧合。”谢墩云悄然避开他的追问,回忆着当初有人把戚九藏在幻彧里,是自己把戚九重新带回人间的。
目前看来,或许人间不再,炼狱即将复起。
戚九提着菜篮走在市廛,今日的街里巷间喧闹依旧,只是热闹里又透着三分蹊跷。
总觉得门铺店户里少了什么,有几条街道旁的Jing致门面连牌匾亦被摘除,大门封死,里面幽黑狼藉,路过的行人皆掩面快走,仿佛多停一步,即会引火烧身似的。
陌川道,“难道几日前施米施菜的那几家龙辰泰出事了?连这种穷乡僻壤的破店都会被查封,莫非是开罪了哪位爷爷了?”
擦肩而过的人用瞧见鬼的眼神打量戚九。
戚九扶着隐隐发痛的头部,无可奈何道,“不要在我的身体里面擅自说话。”又问,“龙辰泰或许仅是自己经营不善关店整修,门上也没贴封条,你怎么知晓是被查封了”
陌川咯咯娇笑,“你是不是傻?”
戚九感觉他那银铃笑声倏然变作击罄,狠狠敲打脑仁 ,苦不堪言道“我脑子本来就不聪明,被你敲了两下,肯定更傻了。”言罢随便买了些青菜鱼rou。
折回去时看见小栈门口车马粼粼,停着一排气派非凡的马车,车帐锦红鲤绘,远远折射金光,犹胜瑶池里彩鳞栩然的蝶尾。
上官伊吹立在门口石阶最上,一身艳红色官服修得身长肩阔,恰似兰花吐露幽香,然而眉目冷艳异常,更是清高几分。
他的门徒在下面站了一排,各个耳提面命,连抬眼与领首对看一眼都不敢。
上官伊吹匆匆扫视晚手里名册,丢给其中一个门徒道,“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留着过年吗?”
门徒们神色肃穆,应了声诺,领着所有人匆匆离去。
戚九总觉得上官伊吹今天看起来,美艳容颜里掺杂了暴戾血气,想着不该干涉他的政事,偏叫对方一抬眼就看见了。
遥遥招手道,“阿鸠,你来!”
陌川明显哆嗦道,“不……不耽误大人的重要事情了。”
上官伊吹旋即走上前,把肩上的百鹤衔云斗篷脱下,披挂在戚九的身上,把人卷成一团,“你我不谈耽误。走吧!”随手接过他的菜篮子,丢给门徒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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