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看向岚烟，目光灼灼：“上神敢试一试吗？看看自己究竟是神是魔。”

    魔？她怎么会是魔！

    岚烟戒备地看向他，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清阳轻笑一声，缓缓向她走近：“事到如今，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你可曾想过，当日在渡水之上，为何我神族将士的英魂会追着你不放，反倒是那些魔罗的魂魄要护着你？”

    “那，那是因为我当时法力低微，他们识不出我的仙气。”

    当初在魔域的时候，岚烟只是略微有些疑惑，是云程说因为她法力低微才会这样。她那时也没多想，渐渐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如今清阳再度提起，她才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清阳却步步紧逼：“那你可曾想过，破云因何可以引来四方妖魔，且能藏身魔域之地。”

    “那是因为破云本就出自魔域，这没什么稀奇的。”

    继续说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清阳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绝望：

    “那么为何破云会认你为主？它的魔气，等闲神仙根本压制不住，别说你当时只是上仙之身，即便是等闲上神也不能轻易做到。”

    此刻岚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清阳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她，她与魔族有关。

    魔族？她怎么会与魔族有关？怎么可能！她明明是来自祁连仙山之地啊！

    清阳心里没有他说话时那样坚定。

    他身为天帝，自然有不少渠道能够得到消息，之前种种，他本就有所怀疑，直到刚才，他看到岚烟额间那若隐若现的兰花印记时才最终确定。

    别人看不到，可是凭借他的修为又怎么会注意不到。此刻，他看着她，心里还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用这却魔刃，却没想到这利刃自己却寻着魔气向岚烟而去。

    岚烟一时不察，幸好破云在一旁将它挡去。而就在此时，已经被打飞道德却魔刃又从另外一个方向飞出，岚烟措手不及，被那利刃所伤，胳膊上被狠狠划了一道。

    她皱眉看着那伤口，抬手施了个术法，那伤口却丝毫没有变化，反而还有恶化的趋势。

    随着那伤口一点点恶化，岚烟的额间渐渐出现了一朵浅蓝色的兰花，那兰花与她素日信手变出的泉水清兰一般模样，只是颜色却有些差别。

    周围的神仙皆是一惊，有人失声惊呼：“那是，暗月幽兰？”

    “怎么可能啊！”

    “天啊……”

    众人议论纷纷，而在大家议论之时，岚烟额间的花朵颜色由初时浅淡变得越来越深，直至变成深蓝，绽放在额间。

    她渐渐觉得浑身的力气自那伤口处一点点耗尽，忽然眼前一黑，而后便直直倒了下去。

    身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强迫自己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却迷迷糊糊得晕了过去。抱着她的那人急急出声喊她，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是，她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是崔子钰。

    归梦如春水，悠悠绕故乡。梦里，岚烟想起了她真正的故乡。

    一切确实如传闻所言，魔域生有一株暗月幽兰，被尊为魔族圣花，历代魔君殒身之后，此花会将残留魔气吸入，日渐生长。而此花一旦长成，只需取其鲜血便可引来魔尊之力，足可号令魔族百万之众。

    岚烟，便是那朵暗月幽兰。

    几万年前，神魔两族最后一次大战，魔君封爻殒身，最后一丝魔力被暗月幽兰吸取，彼时她已经积攒了不少魔力，这最后的一丝恰恰帮她开出了花朵。

    可谁能料到，她正巧长在魔域深处的引魂花丛之中，被周遭的引魂花将Jing气吸食殆尽，奄奄一息，只能勉强维持性命。

    文昌元君那时恰巧经过此地，一时起了善心，便将她带回，以神力将其体内魔气封印，并抹去了她关于魔域的一切记忆，对外声称她是长于祁连仙山的一朵泉水清兰。

    就这样，暗月幽兰变成了众人眼中洁白无瑕的泉水清兰。

    后来，在文昌元君的亲自教导之下，岚烟法力修为一日胜似一日，她于修炼一道颇有些天赋，后来更是早早飞升上仙，魔气早已经被她的神力牢牢压制。

    之后经历了许多事情，文昌元君害怕她因为执念再堕魔道，无奈只能逼她服下断尘，却没想到造化弄人，直到岚烟将一半的神力修为渡给碧书，剩下的一半修为便再也压制不住她的魔气，多年积累的魔气甚至冲破了断尘的封印，她不仅将一切记了起来，反而修为大涨。

    至此，暗月幽兰逐渐地苏醒了。

    “岚烟，岚烟。”

    见她额头上出了不少汗，似乎是做了噩梦的样子，崔子钰一边帮她擦汗，一边试着喊了喊她。

    岚烟从梦中惊醒，伤口处似乎还隐隐作痛。

    见她醒了，崔子钰松了一口气，小心将她扶起靠在床背上，关心问道：“还好吗？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吗？那不算是噩梦。梦终究是会醒的，可是那一切却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