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心中本还带着戒备,见凤枕这样,不由嘴角一挑,便也举了杯子跟他一碰。
两人各自喝了一杯,凤枕嘿嘿笑道:“因为是亲戚,我不便说什么,只不过我还没进侯府的时候就吃过白太素的亏,后来搬到侯府,他还是不饶,上回几乎把我打的吐血。”
十四有些意外:“竟有这种事,他为何如此?”
凤枕哪里能说是因为自己对金钗儿“图谋不轨”,咎由自取而已,只哼唧道:“我们性子不同嘛,他那样假正经……当然是他看不惯我,所以明里暗里地针对,上次给府里的姑妈训斥了一番还是不改呢,自个儿把自己当做府内的家长了,且又因为立了功,自然越发横行霸道的惯了。”
十四听的入神:“是吗?”
凤枕趁机问:“对了,你是怎么叫他中招的?”
十四这才说道:“也没什么。”
本来不想说的,但彼此话匣子打开,于是淡淡道:“今日是他的好日子,自然有许多人送帖子送贺礼之类的,我只需要在其中一样东西上做点手脚就成了。”
“下毒?”凤枕睁大双眼问,“不对吧……不管是什么东西,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早有很多人碰过了,怎么会没中毒?”
十四见他问到了点子上,便微微笑道:“当然是一样只有他会碰到的东西。”
“是什么?”凤枕倒是真的虚心求教了。
十四看向酒杯,凤枕赶紧殷勤地又给他斟满了,十四吃了半口,道:“这个是我的机密,告诉了你,以后就未必管用了,只是少卿你也不蠢,只要你回头细想自然就猜得到。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不是下毒,而是、下蛊。”
“蛊毒?”凤枕的眼睛瞪得双倍大,着实震惊起来,隐隐还有几分惊惧。
十四唇瞥了他一眼:“是啊,十七没告诉你吗?我最擅长的就是下蛊。所以……”
就在凤枕心头阵阵发凉的时候,十四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刚才没有在酒中动手脚,是明智之举,不然的话现在苦不堪言的就是你了。”
说了这句,又调侃般道:“这下你信了十七临去那句‘别伤了他’是对谁说的了吧?”
凤枕咋舌而后怕。
其实凤枕确实曾动过要在酒食中下毒这个念头,但想起金钗儿临去那句“别伤着他”,且他又自诩真刀实枪的话未必输给十四,故而并没有下毒。
没想到此举竟是救了自己一命。
凤枕对蛊虽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这种术法的厉害,对于用蛊者,什么下毒之类简直就如下九流的玩意儿了,自然是班门弄斧。
凤枕叹息了声,悻悻道:“原来你这样能耐……但是……”
“但是什么?”
凤枕道:“我虽然高兴太素中了招,替我也出了一口气,但同时不能不承认的是,如果太素真的有事,钗儿只怕、会极难过的,她毕竟是个很重情义的。”
十四才缓和的脸色又慢慢地绷紧了起来。
凤枕瞥他一眼道:“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要给太素下蛊?他……应该跟你无冤无仇吧?”
“是啊,他本来确实跟我无冤无仇。”十四低声喃喃,瞬间眼中却掠过淡漠近乎绝望的悲凉。
这个眼神,让凤枕在瞬间如醍醐灌顶,灵机闪烁。
“你……”凤枕的心嗵嗵地跳了两下:“莫非你喜欢钗儿?”
十四的手一晃,差点把面前那杯酒推倒。
镇远侯府。
金钗儿翻身而下,也不管那自顾自仍旧往前飞奔的马儿,她从角门掠入,直奔新房。
本来是让凤枕盯着的,不知凤枕怎么竟晃出来,如今她只担心没人看管的话白梼的安危如何。
另外……钗儿也怕此事给人知道,别人倒也罢了,她最怕的是惊动老夫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孙子成亲,若是大喜之日出了事故,老太太未必能受得了。
她一路脚不点地,且还要留神避着人,摸到后院处,额头上的汗已经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丫鬟们都在外间候着,金钗儿从后门进入,竟无人知晓。
房间之中鸦雀无声,床帐密密地垂着,只不过……有些太安静了。
金钗儿悬心吊胆走到床边,将帘子掀起——这一刻她突然很怕看见什么自己无法面对的,但幸而,在她面前的是盘膝端坐的白梼。
他的脸色已经不像是原先似的涨红,恢复了几分正常,如果不是之前见过他蛊毒发作之态,简直像是毫无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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