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院让人上前帮忙,却被他拒绝。
他就这么抱着施婷,像是泰山压顶的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不过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却走了将近十分钟。每挪动一步,他们都看见了阿光的生命也在缩短一寸。
当走到花园与走廊之间的栏杆处时,他抬脚想要跨过去,却连退了好几步,大家及时的将他扶住,想要帮助他翻越栏杆。
他却说:“不用。”
如此几次以后,他仍旧站在花园的这边,他翻不过这栏杆,就如同他翻不过没有施婷的岁月大山。
阿诗在身后看着,昨晚所压抑下来的泪水,都在这刻进行喷发。她走上前去,扶着父亲的手臂,翻过栏杆。两父女的合力,将施婷送回了房间。
阿光轻轻地将施婷放在床上,整理着她凌乱的头发与衣裳,嘴里念叨着:“水,水。”
付院端着盆子走进盥洗室接来了水,也拿来了帕子。
他将帕子打shi,轻柔地给施婷擦洗着脸上的血迹,像是在Jing心的临摹自己的心爱之物。
阿诗不忍见父亲这般模样,也不敢让自己的目光看向母亲。
这不是如同院长妈妈的安然离世,这是一份猝不及防的死亡通知。
而她拒绝领取。
第304章 匆匆而逝,痛如何愈?(2)
阿诗很安静,沉闷的安静。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在父亲的一举一动之下,一点点的恢复面貌。
不,没有完全恢复。
母亲模样,被一块水泥地给蹂躏,不及面目全非的地步。她的额骨有些突出,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又青又红,而她的右脸骨似乎凹了下去,又似乎肿胀了起来。
她顺着记忆将母亲的面容还原,那是画作上的温婉女子,被生活的Yin霾所笼罩,将她骨子里面的优雅撕毁成了他人口中所说的放荡。
放荡!
被迫的放荡!
这不是她用来形容母亲的词汇,这是街坊四邻对于母亲的评价。
她反驳,她抗争,想要还原母亲生活之中的本色。可是,她的一双手还是太过瘦小了些。当年,她没能接住母亲的创伤,如今也没能接住母亲的晚年。
她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曾经,属于她的未来,将母亲的尊严关进了牢笼。
当下,属于她的幸福,敲碎了母亲的生命。
怎不该死?
母亲的样子似乎在父亲的手中被复原了。就如同当年,她两经婚变,最后在父亲所编织的生活花环之中沉醉。
她站在站在窗边,从窗口看下去,下面凝结着母亲的倒地模样,而在哪里被定格的不止是母亲,她觉得还有自己。
小时候,每晚看着母亲所忍受的折磨与不堪,她恨自己除了哭,便一无是处,不能去替母亲疼上一疼。她的双手慢慢扶上窗户的栏杆,想着纵身一跃是否就能体验到母亲从天台上一跃而下的痛感?
她的身子缓慢的向前探出去,丈量着楼层高度,发现这矮矮的两层楼,无法将她带到母亲的身边。她转身,拖着沾染鲜血的双脚往天台走去。
付院拉住她,询问她去哪里?有此一问,是她发觉了此时阿诗Jing神的不正常。她没有多么强烈的伤悲,从昨晚到现在,也仅仅只是在阿光抱着施婷回来的路上哭过。其他所有的时间,都只是沉默。
她自然也不知道阿诗曾看了长达两年的心理医生,才将她心底对生活的那份丧缓慢清除。如今,施婷的离去,似乎在瞬间终结了两年的治愈结果。
阿诗看着付院,眼神带着三分空洞,七分哀:“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
“付院,我没事。”
阿光抬起头来,看着女儿:“不许去。”
“爸,我只是觉得屋内太闷了。”
“不许去。”
阿诗不听,脚步仍旧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阿光站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怒气:“不许去。”
这一吼,将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五年来,大家何曾见过阿光生气?更谈不上这般的怒火冲冲。
阿诗没有被吓住,她那被隐藏起来的情绪就如同那面快要破碎的镜子,已经不再畏惧任何的威严厉斥,也不再畏惧死别。
她不露声色的看着父亲,看着他眉宇之间平静的伤情,色彩不浓郁,就似孩子拿着水彩笔,轻轻落在画板上的模样。这次不同于以往,她清晰地读出了父亲这份平静之下所隐藏起来的哀哀欲绝。
她知道,她的父亲也快去了。
她与哥哥即将交换地界,交接嘱托。
阿光起身,走过来将阿诗拉到床边坐下,将手中拧干的帕子强行的塞进阿诗的手里,让她给母亲擦洗身上的血迹与尘埃。
阿诗不想接,不愿去触碰母亲的冰冷。可是父亲就这么拉着她的手,放在了母亲的脸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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