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萧轻点触孔板打开一张数据表，表上记录了梅登过去一年各个地区产品的销售情况，拖动到页面最下方，无一例外每个季度，澳洲区都在垫底行列，呈负增长趋势。

    对在座众人而言，这无异于公开处刑。

    投影屏上画面定格，周临萧看向吴柏泉面无表情，声音也不咸不淡：“吴总有什么想说的。”

    吴柏泉站在周临萧身边，额头上汗珠密布，内心七上八下，完全没了往日在下属面前作威作福的嚣张气焰。

    上个月总部统计各区销量的时候，他不想让面子上挂不住，也不想让大BOSS认定自己无能，鬼迷心窍更改了上报数据，并暗中联络了位于总部的亲信，给了点好处，让他在数据核查的时候帮忙瞒下来，以为万事大吉，孰料依然被抓了个正着。

    他早已听闻周远安这位侄子做事颇有手段，眼里也容不下任何沙子，真实数据摆在眼前，还能说些什么，任何辩解都显得无力又苍白。

    欲开口，却听见周临萧说：“自梅登开拓海外市场以来，澳洲区销量数年稳居前三，而你上任的这三年，无一例外都和表上的见到一样，一次是意外，两次三次我只能归咎于你能力有限。你是上任总裁提拔的人，看在他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引咎辞职，或者当着梅登全体同仁的面为你弄虚作假的行为道歉，回到基层重新从销售做起。”

    吴柏泉颤抖着双手，大惊失色。

    他本是销售出身，爬到现在的位置用了十年之久，如今享受着高薪和丰厚的集团福利，一旦引咎辞职或者道歉回到基层，叫他如何保全自己的颜面。

    不止如此，他还会遭到冷眼嘲笑，被曾经的同僚骑在脑门上，自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吴柏泉不敢继续去想，索性决定从底下人中拉出个垫背的，以乞求的口吻辩解道：“周总，我来梅登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您太太的份上，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保证，明年一定让澳洲区重回巅峰。”

    周临萧从笔记本上拔下U盘握在手里，缓缓转过头去，掠过吹嘘的言语，目光深邃而冷冽：“我太太？”

    梅登上下谁不知道，周总对他的太太宠爱有加，典型的捧在手里怕摔着，抱在怀里怕捧着。

    勾起大BOSS的好奇心，吴柏泉一听，嘿有希望，神情松懈下来，套近乎似的回忆了起来：“您太太小时候和我住同一个小区，我们小区比较大，这孩子方向感不好，迷路几次都是我把她送回了家，不过她从小长得就水灵，很招我们小区男孩子喜欢，都抢着跟她玩，好像还跟谁订过娃娃亲来着，还说以后邀请我们全小区的人喝喜酒呢——”

    吴柏泉说着说着有些得意忘形，脱口而出才意识到没刹住车。

    可惜为时已晚，周临萧听得一个字都不落，会议室里众人屏息凝神，纷纷为吴总捏了把汗。

    周临萧原以为吴柏泉能说出什么传奇动人的故事，听听也无妨，事实证明他很擅长踩雷，组个扫雷大队应该能为社会安危作出巨大的贡献，至于真假，俨然已经不重要。

    说起来，当初老爷子对二叔挪用公款的事展开调查，吴柏泉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因此二叔的一众追随着中，留在梅登的只剩他一人，不过周临萧眼中，吴柏泉和他二叔一样，一样心术不正、两面三刀。

    “明天总部会发布澳洲区人事变动通知，接替你的人也会过来，好好珍惜最后的在位时光，吴总。”

    周临萧淡然又不容辩驳的语气，在吴柏泉听来，绝不是心血来chao，而最后“吴总”的称谓，讽刺又扎心。

    接替的人都已经选好了，所以无论他如何乞求，如何地低三下四，都不可能更改大BOSS早已做好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