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华服男子对面的黑袍男子看不下去了,他性子急切,哪容得这慢吞吞半天都吭不出一个字的鲁潇然,拢在掌间的指骨正要发动暗器,鲁潇然却像是幡然感受到了威胁似的,抬头冲着他笑道:“唐枫,你觉得究竟是你的梨雨针快,还是我鲁家的暗器快呢?”鲁潇然自得道,挑衅地看着唐枫。
“要不咱来比比?”唐枫恼怒道,作势要站起身,被上首的司夜离止住。他也知道他们俩最是喜欢抬杠,未必会真打,每次见面都要来这几回,两人性子又是截然相反,难免会一句话不和就掐起来。
只是想要他们静下来,也未必是难事,司夜离抿唇道:“潇然,颜九最近不是去兖州找你了么?你是不是没告诉她你来了凤都?”言下之意是我可以派人去找她过来。
果不其然,鲁潇然闻听颜九,脸色顿时骤变,冤憎恼意的哼了哼,挥开折扇,嗔怒道:“子离,你是否在怪为兄的没有在你大婚时前来恭贺,故意提起那个丫头的?”鲁潇然和颜九的事司夜离是最清楚不过,颜九这个丫头既唤他一声六哥,与他也是最亲近的。她喜欢鲁潇然,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成天追着他屁股后面跑,偏她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鲁潇然对这个妹妹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自从知道她的心意后,恨不能躲她躲到天边去。若非必要是绝不肯见她的,就盼着她能死了那份心。偏这丫头伶俐过人,能哄得鲁氏宗亲对她是服服帖帖,连他那个不问世事的姥姥都拿她当孙媳妇看待,惹得他只好避而远之,常年“躲”在外面,不敢回家。那丫头手段也是高明的,在他身边遍布眼线,他这次来凤都好不容易避过她的暗卫,又怎能这么轻易让她逮到呢。鲁潇然顿时蔫了。
“好了,言归正传。”司夜离避开这个话题,咳了咳,语声沙哑,看来他病的着实不轻。众人也就不再打趣,继续方才的话题道:“你上次和皇上商议用在黔郡赈灾用的米粮和灾银,还记得此事当时是派谁去的吗?”
司夜离想了想,低哑的嗓音越见深沉,反而多了股迷人的魅惑感,他低低道:“似乎是吏部尚书陈政亦吧?此事本就隶属吏部的范围,我后来问过他,他回禀说已办妥当。既已办妥,又如何再提及此事?”
“那你可知这个陈政亦有个宠妾,而这个宠妾又替她的表哥揽下了此事,结果她表哥不仅对米粮中饱私囊,对于用来修葺岭坝的灾银也几乎所剩无几,他用所剩的灾银偷工减料造了堤坝。我闻得此事,特此来告知你,以我的估计,迟早要出事,此事也算你监管不利,你且做好准备,万一真出了事,虽不致会牵连到你,但在西凤帝心中难免不会怪责于你。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好好想想,这步棋万不可有差池,免得受人于柄,这是存心要将你拖下水啊。”鲁潇然感叹道。
这个陈政亦一向做事牢靠,在吏部当值也是勤勤恳恳,在朝中的口碑一直都不错,正是信得过他,他才没有派人跟踪此事,没想到恰是这样的疏忽,导致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按理说,这个陈政亦也不该这般糊涂,朝廷委派的任务他怎可轻易交给自己的亲眷去处理,这一出事不是直接连累到他自己头上吗?”唐枫纳闷道。
“会不会是陈政亦老糊涂了,被美色所惑,就是非不分呢。我听说他对这位侍妾很是宠爱,哎,男人啊,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古往今来史记中记载的还少么,陈大人一世英明怎也会Yin沟里翻船,真是洗也洗不清咯。”鲁潇然摇着折扇,半是玩笑半是嘲讽道:“莫怪说女人都是祸水,真真一字不差矣。”
“你就不是男人了?发什么感慨,那是你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知道情之滋味,真要乐在其中,便是舍弃了一世英明又算得了什么,自古英雄爱美女不爱江山的多得是。你懂什么?”唐枫抬杠道。两人一言不和眼看着又要长篇大论的掐下去,谁知上首的司夜离却在此刻陷入沉默中,半晌都不再理会他们。
鲁潇然双腿瘫痪,腿脚不便,唐枫凑近了他小声道:“眼前就有个痴情种,你说他会不会到最后也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了美人将咱们这些结拜兄弟都抛却了?哎,你可有想过会有那一天?哎……你发什么呆呀。”唐枫见鲁潇然目视着高座上俊美如神祗,雍容贵雅下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者气息,心中犹如翻捣的五味瓶,辨不清是什么滋味。鲁潇然为人内敛,便是有话也会斟酌再三再说,不似唐枫为人热情活泼,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唐枫见没人理睬他,太过无趣又坐回原位,犹自自言自语摇着头碎念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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