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当希遥是那个穿花裙子的五岁小姑娘,记得她爱吃红糖包,坐在孤儿院涂了彩色油漆的小凳子上,捧着一个慢慢地啃。等包子吃完,新裙子弄脏了,脸颊鼻尖也全是黏糊糊的糖浆……
……尽管希遥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她,她早已不太爱吃甜东西了。
身后的人没有同她走,常青荷疑惑回头,看见希遥冲她浅浅笑着:“常姨。公司还有事,就不上去了。”
女人微胖的身影站在楼前,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直至车子到达居民楼转角,才终于消失不见。最后那个瞬间,似乎刮起阵风,将她耳边花白的短发掀起,遮住她的面容。
若不是物是人非,真有些像多年之前,她站在孤儿院的篱笆墙内,目送程秀兰牵着小姑娘的手,逐渐远去的模样。
希遥将视线收回,方向盘右打,猛地拐出小区。
每年这天,从旬安城北部陵园回市中心的路上,她都会来见见常青荷。早已成为习惯,却真的也只是见见,一个拥抱,两句交谈,无话可说之时,便就此作罢。
她不愿承认是落荒而逃,偏以不受她家人待见为由,替自己寻求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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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路段的车流将希遥堵在路上,手机震动两下,她拿起看了一眼。
消息来源是她的秘书魏收,平时在公司总被她压榨欺凌,做些额外的杂活,虽然偶有为难,但钱给到,一切好说。
此刻,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欢快而任劳任怨,一点都不像刚跑完机场长途:“老板,人给你送到了!”
这话说的,有点不正当交易的味道,希遥笑了笑,草草回复两句,给他发了个红包。
一秒钟后红包被打开,魏收“哇”了一声,直接发来语音:“姐,你真伟大!”
希遥唇角扬起,前方红灯转绿,她没再回他,将手机放下,启动了车子。
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有隐隐阵痛从小腹传来。她顿了顿,回忆一下日期,大概是例假到了。
她的体质有些弱,例假第一天,总是痛得直冒冷汗。这次也不例外,刀搅般的疼痛很快袭来,离家不到三公里的位置,她坚持不住,将车子停在路边。
傍晚的夏日,吝啬的风几不可觉,却掠过她汗shi的后颈,刮起一片冰凉。马路对面有几个学生笑闹喧哗,手中拿着鲜花和横幅,站在路旁翘首以盼,似乎在迎接什么重要的人。
希遥模糊听见几个字眼,愣了一下。扭头吃力环顾,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停在了旬安大学的附近。
她按着小腹皱眉,将身子坐直一些,打算离开。不过还没等动作,学生们开始激动sao乱,随即一辆银色的车在路对面缓缓停靠。车门打开的一刻,鲜花飞扬,横幅铺展。
女孩们提前排练不知多少遍的口号,整齐而响亮:
“欢迎伏教授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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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的时候他多少岁,二十七?二十八?记不清了。
日子走得太快,到如今,连希遥都已过了那个年龄。
不由得叹老天太过偏爱,年近半百的他,依旧戴着细框眼镜,身板挺直,面容儒雅而温和。竟不怎么显老,只是阅历代替了青涩,时间抹平了过往。
可见人世何来公平,俊美男子是行走的荷尔蒙,床上床下尽是坦途。就连岁月这把杀猪刀,也能为他网开一面,刀下留人。
疼得越发厉害,同时伴有呕吐感,希遥捂着腹部,弓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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