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叔啊!这个就过分难吃了!”
“分明是趁人饥要人命!”
聂光盘着手,“我让你们拿走,没让你们吃。”
几个人马上开始叫苦,说聂叔不仗义云云。
聂叔被他们七嘴八舌吵翻了,砰地一下扔下剔骨刀,叱道:“哼!都这个时刻了,你们不抓紧训练,等着送人头吗?!”
“我们有训练,这不是闲着的时候才……”一个圆脸的青年争辩道。
“呵,闲着,将军都不敢说自己有闲着的时候,闲着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多射几百支箭,练练准头,他日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才能护前面冲锋的弟兄们平安归来!你们如今的散漫,往后别人就要拿命给你们还!”
聂光声色俱厉,三人都有些窝火。
“聂叔不想看见我们仨就直说了,何必说这样的话!”
“真道我们喜欢来伙食房砍材挑水吗!走走走——我们走!”
青年士兵也是年轻气盛,平时虽然嘻嘻哈哈可是心里也有着不能触及的伤痛,而聂叔分明是知道他们的死xue,还要狠狠地一踩。
顿时支离破碎、血rou模糊。
池虞听着脚步声远去才探头探脑朝外看,看见聂光整张脸黑沉沉的。
“哇!好大的火气,他们都是什么人?”她故意语气轻快地问。
聂光转回身,捏起一个军粮丸。
缄默良久,久到池虞觉得自己不会被搭话了。
聂光端详着手里的粮丸,边开口道:“他们是我儿子的朋友,看我这个老头子可怜,就来关照一下罢了。”
池虞觉得惨失独子的聂光固然孤苦可怜,可是又觉得他话音里满满都是奚落和讥讽,就好像同情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多余可笑的东西。
他不需要,也厌恶别人给予。
“小姐玩也玩够了,这东西也就这样了,是鸡肋。”聂光手指松开,那颗黄的绿的红的混合成的丸子就落回陶钵中。
他拖着脚,弯腰拎起角落上一把砍柴斧朝外边走边说道:“回去歇着吧!别给冯副将再添麻烦了。”
池虞扁了扁嘴,目送他离开后,目光垂落那堆失败品上。
半响,她抽出一条发带把袖子绑缚好,决定自己动手。
看过猪跑,她觉得已经会了七八成了。
但是看猪跑是一回事,自己Cao作又是另一回事。
池虞弄得自己一身狼藉。
雪白的脸上尽是黑灰,左一道右一道,花猫一般。
手上衣服上都是各种粉和糊状物。
聂光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看清是她的时候心情又挺复杂的。
“你怎么还在这。”
“我……”池虞手托起一个灰绿的丸子给他看,踟蹰道:“我试着又加了其他东西进去,味道虽说更怪了,但是好像也不算难吃了?”
聂光朝外看了眼天色,他在外面砍材杀羊忙了一个时辰,她却在里面搓了这么久的丸子,倒是少瞧了她的耐心和执着了。
“你……要不要试试?”
池虞问得随便,两眼却都是期盼。
她明亮如星子的眼眸仿佛和一个少年的重叠了在一起。
那熟悉又遥远的清朗声音似乎在耳畔响起。
——爹,你要不要试试?
聂光身子不由一颤。
他与定北王同岁,他的儿子与定北世子同岁,只可惜他儿子没能承袭他的善战。
他生来懦弱,甘心屈于后厨,每日里只知晓研究各种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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