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势坐下来,摇摇头,“说不上为难的,我晓得这宫里到处都是您的耳目,有点事儿也是瞒不过您,寿王妃替寿王向娘娘求亲,把我许给寿王爷。”
他克制着情绪,手指攥的有些发白。
“这桩事,你拖几日,莫答应了。”
允淑沉默阵子,“娘娘答应过了年再说这事儿的,过几日适逢尚仪署三月大考,宫里忙也是顾不得。”
他嗯一声,“我会想办法的,这事儿你只管拖着,明儿我亲去见官家,回头再同皇后娘娘说说,你信我。”
她自然信他,他只手遮天,到皇后跟前定然一句话的事儿。
顺手扯过来针线框子,将做好的一双棉靴拿出来,捧给他,“天冷了,我晓得你不缺棉鞋,左右闲着也是闲着,给你做了双棉靴御寒,比不得尚衣局绣娘们的手艺,好赖是能穿的。”
他喜不自胜,把棉靴接过来揣在怀里,“你做的,我都喜欢。”
望着允淑窘迫的模样,他心里叹息,他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她长大?若再过个三五年,等她豆蔻年华,做了真正的夫妻,还畏首畏尾的惧怕那些成日惦记着用什么法子拿捏他的王爷做什么。
明知道寿王求娶允淑揣的什么心思,他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腌臜气也得受着,想起来他就一阵阵的心里头发狠。
“大监大人,您今晚还回府么?”
他说不回,西海子那头个把时辰又得起工。再望望允淑这庑房里两张床,“我在你这里小睡一会,这些日子太累了。”
允淑瞧他,果然一脸疲惫,眼窝竟有些凹陷下去,是连日来没能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她忍不住一阵心疼,又想起来竹林夜色里,大监大人亲她额头的模样,他是喜欢自己的,她也不想那样多,只觉得他喜欢她,她自然要对他好,同对宝儿哥一样。
她起身来,去收拾自己的床铺,收拾完了唤一声大监大人,他没应声,回头,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她无奈,过去轻轻唤他,“大监大人,您去床上躺一会儿罢,趴这里受凉了。”
他惺惺忪忪,去床上躺下来,握着允淑的手不松开,搁在心口上,“就在这,我攥着你,踏实。”
其实他也不比她大了几岁,堪堪十六,老成的像三十岁一样,也是经历了苦难,允淑坐下来,安慰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您。”
他说好,阖眼睡了。
五更天天色仍黑暗,廷牧来请冯玄畅,敲敲门,“大姑,五更了,主子起身了吗?”
允淑趴在床头闭眼休息,也不敢睡着,时时警醒着,听廷牧喊人,便推推冯玄畅,“大监大人,到时候了,您得回了。”
他还攥着允淑的手,被推醒了,就坐起来,应和一声,“是廷牧吗?这就回。”
起身理理衣裳,他惯来性子沉稳又警惕,即使是睡觉,也从不深睡,嘱咐她莫想旁的,安心备考。
隔不几日,尚仪署传唤,也不知为何,官家竟要亲自主考这次的女官选拔殿试,崔姑姑话里话外,意思都是掌印大人的提议,让大家回去都使使劲,别因着在各上殿里头当差,就不当回事,若殿试落了榜,一样还是会被分派到永巷做杂活。
留下来这些女官个个都是人Jing,青寰爱出风头,莫名其妙就死在宫外头了,哪个不要命敢违背冯掌印的话?
立时领了命,回去点灯熬夜的用功。
崔姑姑独独把允淑留下来了,领到房里去吃茶。
“你在张掖立了大功,也别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崔姑姑说话还是往常一样严厉,“在尚仪署你还是得听我的话。”
允淑福身,“允淑都记着的。”
崔姑姑嗯声,缓和了语气,“廷牧来同我说了,寿王爷要聘你做庶妃,庶妃也不是什么位分高的,说到底还是小妾,咱们身为宫中女官,虽说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可也不能作践自己去给人做妾室,只是你这事儿牵扯到冯掌印,廷牧说的对,你嫁过去寿王爷能牵制掌印,可不嫁过去,王爷和内官翻了脸,吃亏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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