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见病已依旧一脸泰然地端坐于琴前,笑问:“病已,你为何不惧?是朕的剑法不够好?还是你不怕死?”
病已连忙起身,双揖拜道:“回陛下,病已怕死。家中幼弟也时常拿剑吓唬小民,时间久了,病已就不怕了剑。”
刘弗陵似乎还是没玩够:“那你怕女人吗?”
病已连连点头:“怕。他们美貌又爱哭,珠泪涟涟时让人又疼又怕。
刘弗陵哈哈大笑。坊间传闻病已和霍禹关系不同寻常,天子早已有耳闻,对此事也本是半信半疑,
因为病已的这句话,他心中踏实了许多。
“你既心疼美人,朕做个媒,如何?”刘弗陵继续试探:“王晟姑娘貌美倾城,你不如娶了她?”
病已连忙跪拜道:“回陛下,小民身体羸弱,还不知自己有多少时日,莫耽误了那姑娘。”
广陵王于是帮腔:“史病已显然不喜欢这位姑娘,陛下不如给史病已点别的赏赐吧。”
刘弗陵点头:“好吧,你既不要女人,太学还缺博学之士,你可愿去当五经博士的助教?”
广陵王轻啜一口美酒,眼角眉梢掩饰不住喜悦:“皇上既然赐你官职了,还不谢恩?”
皇帝有意丰满他广陵王的羽翼,实在是美事一桩。更何况,病已被自己举荐,他和霍家的友好关系
自然会被瓦解。这对广陵王非常有利。
病已在心中迅速琢磨了一下,当时就琢磨出了广陵王的险恶用心:举荐自己,离间自己和霍家的关系,好将他纳为己用。只是,病已怎么也琢磨不透,他一个罪臣子,如何能引得广陵王如此大费周章,皇帝也亲自前来垂询。
“回陛下,能入太学,随着五经博士学习,是病已做梦也求不得的美事。只是……”病已面露难色,再次跪倒在刘弗陵的面前。
“只是什么?”刘弗陵问。
“先帝曾有口谕,罪臣史家永世不得为官,草民怕是会惹人非议,病已还是做一个平民自在一
些……”病已说道。
刘弗陵这才想起,病已竟不知自己的皇家子孙身世,还道自己是史家后代。
刘弗陵尚未亲政,最怕的就是做错什么事在霍光那里落下口实,这次让他忤逆父皇的口谕,实在让
他有些为难。刘弗陵垂首望着跪在面前的病已,就觉得他在给自己出难题。
“给你女人你不愿意,给你官做,你竟然拿先帝的口谕来压朕,史病已,你就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刘弗陵双目一瞪。
病已说道:“病已并非拿先帝的口谕来欺君,只是实在无心仕途。”
刘弗陵冷笑:“无心仕途的人会夜读《论语》?还是说无心仕途的人会报读兵书?你倒是给朕解释一下!”
病已思忖了片刻,认真地道:“读书是为了明白道理。至于读兵书,病已患病多年,仰慕兵家孙膑,实在是想有朝一日,自己身体羸弱打不得仗,也有能亲自指挥的一天。”
刘弗陵扬眉:“野心不小。让你从文职做起,你却想行军打仗。可是眼下天下太平,你没有仗可打。朕也不愿为了你忤逆先帝,你退下吧。”
病已忙道:“多谢陛下。”
这时候,广陵王却阻止道:“且慢,父皇当年只是说不准史家后人入朝为官,孤广陵王的事,他却
没提过,不如,皇上就将他赐给孤当主事记掾史吧!”
病已心下一惊,广陵王为了切断自己与霍家的关系,竟用如此直截了当的的手段!只是,他依旧不明白广陵王对自己的青睐所为何事。
刘弗陵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点头道:“既然朕不能用他,给皇兄倒也无妨。”
广陵王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病已打量着广陵王,陷入了无限的沉思: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病已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刘弗陵竟似不知先帝曾有口谕降罪史家一般,竟要赐给自己微小官职,难道说,自己不是史家的人?
病已想到了自己时常会做的那个九五之尊的梦,心中升腾起无限疑惑。
见病已一脸凝重地离开客栈,许平君飞奔上前,笑容潋滟:“病已,你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太好
了!现在我们讨论下我们自己的事情吧!譬如,我们的婚事……”
病已却答非所问:“平君,你父亲在京城吗?”
平君点头:“在啊,咦,难不成你真的要向我爹提亲啦?”
病已摇头:“我有重要的事要问许叔叔。”
平君一脸好奇:“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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