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卉张了张嘴,似乎被怔住,说不出话来。
陆安忽然将手伸进广袖中探了一圈,俊眉蹙起,不合时宜地出声道,“温含卉,我的帕巾不见了。”
区区一块帕巾,原本只是小事,寻常人丢了一块帕巾便丢了,陆安却格外看重,“那是你送我的帕巾,要是我弄丢了,我今晚都将难过的无法入睡。”
温含卉心思被陆安丢帕巾一事搅散,她偏头去瞧,陆安当真是一脸自责懊恼。
她回想了一会儿,脸颊泛红,小声问道,“你当时在公堂上帮我擦过眼泪,许是忘在那儿了,我帮你去找一下吧。毕竟你是因为帮我擦眼泪才弄丢帕巾的。”
陆安点点脑袋,无比乖觉地表示同意。
温含卉看了胡玲一眼,朝她颔首以示歉意。
胡玲摆手对她道,“你先去找帕巾吧,我在这里等你,不着急。”
待温含卉走后,高耸的红门下便只剩下陆安和胡玲两人。
陆安适才敛起了在温含卉跟前人畜无害的神色,面色凛冽,“胡玲姐,你不要再利用温含卉了。她什么都不懂,一心觉得你对她有恩,被你指使来指使去,高兴就傻乐呵接受,不高兴也说服自己接受,但是我们就止步于此,好么?”
胡玲脸僵住一瞬,继而恢复寻常神色,“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陆安垂眸,黑漆的眼眸直直地落在胡玲的眼瞳中,那是一双能把人看穿的眼睛。“你是一个聪明人,布匹质量下降,你身为老板娘就算不是最先知道的,利益相关的事情,温含卉提醒了你一次,你就应该实地去探查了解过了。所以你知道黄超养了外室,你打压温含卉,把她调回风华纺织坊,借由她的口捅出黄超和婷姐通/jian一事。”
胡玲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却被陆安直径打断。
“你从头到尾的目的都是利用温含卉来和离。你和黄超家大业大,女人在和离这件事上总归是吃亏的,但是你不认命,你想要争取到更多的财产。你知道黄超记仇,就当着黄超的面感谢温含卉,让黄超把这笔帐算在无权无势的温含卉身上。”
“你很清楚,欺软怕硬是人性。一个人心怀恶念的人,在越弱势的人面前就越肆意嚣张。黄超未必敢报复你,但是他一定会报复温含卉。”
陆安面若冰霜,眼尾猩红,“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黄超面临十年牢狱,他心怀内疚,不仅不会在和离之事上亏待你,甚至可能会把所有的身家都交到你手里。但我绝对不会让温含卉回你手下做事,你这样的人,害了她一次,还会害她两次,三次。你在胡家村村尾的那座老旧宅院,很难租售出去吧?温含卉就欢天喜地的给你租了下来。风华纺织坊一开始招不够女工吧?温含卉就满怀感激的去那里干活做事。”
“她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你是真心。你什么都懂,只是待她时都是算计。你看她无家可依,只觉得她可以给你搓扁揉圆,竟是毫不考虑她的感受,想继续用她。”
宛如刀削的审判落在胡玲身上,砸得她浑身一晃,她的眼睛漫上shi润的红chao,“我没你想的那么十恶不赦,我只是没有办法,我心中也怀有愧疚,所以才想要补偿她......”
陆安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收起所有的神情,目光淡淡地看着胡玲,“若你真是心有愧疚,那你就走吧,不要再打扰她,也不需要对她道歉,就让这件事至此结束。她的心中需要保留有世俗的善意,继续乐观阔达的活着就行了。”
陆安下颌点点马车,示意胡玲可以上车离开了。
马车在雨后漫雾的天气中扭动着车轱辘离开时,温含卉恰好走出大理寺红门,她咦了一声,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小声嘀咕道,“奇怪,胡玲姐怎么没等我就走了?”
陆安目光落在温含卉身上,淡道,“你那么关心她干什么?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多关心一下我。”
以为他指的是弄丢帕巾一事,温含卉瞥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我认真找了一遍,也问了值班的士官,大家都没有找到你丢的那块帕巾耶。不如我之后补偿你,再裁一块方布送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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