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他,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戌时了,若再不走,宫里就该来寻人了。”
衡逸亦无可说,点点头,唤小德子开了门,抚着遥遥出去,萍儿被两个侍卫押着,嘴里塞着丝绢,衡逸令他们放人,甫一送手,萍儿便哭着跑上前来,看着遥遥凌乱的衣衫与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伤痕,惶惶不知所措。
遥遥浑身无一处不疼,早已没了力气,便如此靠在萍儿身上,紧了紧她的手,说:“别哭,别让人瞧见了。”
萍儿含泪点头,遥遥又吩咐小德子去寻架肩舆来。
临走,衡逸却拉着她的手,定定的瞧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遥遥,别这样快恨我。等我,等我长大,等我有能力给你一切。好不好?”
衡逸没有得到回答,遥遥累了,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佛堂又归于宁静,睽熙宫的肮脏事儿,又何止这一桩。
遥遥觉得痛,痛不欲生。她越发痛恨这里,痛恨她既定的人生与信仰。
恍恍然回到碧洗阁,犹如九死一生。
南珍嬷嬷见了她狼狈模样,眼泪霎时涌出来,惊诧犹疑,语不成调。
遥遥只是疲累,合着眼,问南珍嬷嬷能否寻来避孕之药。
南珍嬷嬷点头,嘱咐萍儿赶紧烧水。
遥遥突然起身,抓着南珍嬷嬷的手,说:“别问我,更不能将今夜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我唯有一死。”
南珍嬷嬷的眼泪落下,串珠似的砸在被褥上。
遥遥累极,方才躺下,瞥见一抹艳丽的红,那华丽嫁衣,美得惊人,却不知织就了谁的繁华梦靥。
遥遥
月中天,夜未眠,苍穹早已没有色泽,天际墨云幻化千般模样,辗转纠缠。荷花池里星光落下寂寞的影,伸手去,在被月光炼白的大地,轻掬我的繁华梦。
想象明日八抬大轿、仪仗开道、花轿迎亲、狮舞引门、十里红妆潋滟酒,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天下女儿,谁能够她风光?
三尺青丝似烛火摇曳,倚着妙丽锁骨顺势而下,落在起伏胸襟。一袭烟罗轻纱松松滑落,托起一朵娇艳睡莲临水盛放。水盈盈的花蕊,恰恰覆过她益发丰盈的ru。呼吸间,略略起伏,仿佛有露珠从蕊心滚落,落在青葱似的指尖,莹润无声。
室内升起旖旎香氛,似从荷塘飘来,曼妙睡莲香。
她细细看着镜中芳泽无加的皎皎面容,微怒,仰起下颌,绘一脸倨傲,斜睨这一身破陋皮囊。
一丝凉意,侵肌透骨。
南珍嬷嬷为她身上瘀伤上好了药,一声声叹息,随同触手即化的药膏浸入肌理,融入血ye。
遥遥私 处亦然有伤,内里疼得厉害,这几日更似葵水初至,时间时续地落血。南珍嬷嬷要替她上药,却被她拦住,浑然不在意似的,道一声:“不必了。”
南珍嬷嬷道:“这样下去,明日里洞房,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遥遥笑,冷冷似今夜轻风,带霜携冰,催花摘叶。“这不正好,让它流,恰抵了新婚夜处子落红。”
“遥遥…………”
遥遥拉紧了衣衫,起身,那铜镜便映出一抹翩然袅娜的影,渐行渐远,似轻烟缕缕,幻化消弭。
“嬷嬷担心我?那不必了。虽说出了这样的事,无人曾料,但该如何处置,遥遥还是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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