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他低声呢喃,“遥遥为朕挡过一剑呢…………”他笑起来,又是一派孩子气,“一定很疼,疼得一辈子都记得。”
白香的心沉下去,笑容却愈发美,这美丽,太过凄厉,总让人不忍卒读。
“你不怕么?这样多的人对付你。”
她回过神来,答:“妾不怕,万事先有圣上。”
横逸说:“不怕朕独独将你推出去?”
白香略作吃惊模样,反问道:“圣上又要先低头么?”
“不。”他皱眉,脱口而出,片刻又停歇,叹息道,“可是朕心里苦得很。”
白香问:“您为何不能将她当作三千粉黛其中之一呢?”
横逸想了想,便说:“因她本就不是之一,她是遥遥。”
是唯一么?她听着,在心底冷冷地笑,“可是您能给她什么?名分?地位?钱财?或是应对过后宫佳丽之后播出的闲暇时的爱,所谓独予她一人的爱?”
横逸皱眉瞪着她,她这才觉失言,忙跪下请罪。
横逸又摆出威严姿态,抬手道:“这回且饶了你,莫再有下一回,好了,你下去吧。”
白香磕头谢恩,默默退出Jing巧殿阁。
其实她还有许多话未曾说出,比如,“你也要对她说,今生唯独爱你一人,其余不过点缀。”
比如,你什么都可以给她,除了名分。
比如,你说过多少廉价的泛滥的我爱你。
比如,妾只疯这么一次,只允自己问这么一次。
她心中冷寂,原来男人都长着同一张脸孔,何必为他伤心难过。
苍穹自倨傲,冷月独徘徊。
她笑笑说,目的从不在此,何必徒增烦恼。
爱是什么呢?
是一轮高照的月,是一团熊熊的火,月变幻,火灼手,看上去美好罢了,但也只需看上去美好即可。
二月二,龙抬头。
午睡懒起,遥遥眯着眼问萍儿:“伞……还来了没有?”
萍儿摇头,答:“没有。”
遥遥又问:“桃花开了没有?”
萍儿仍是摇头,“还差着月份。”
遥遥转过身子,闭上眼,刚一小会,便又睁开,问:“人呢?”
萍儿脸上带着笑,说:“痴人傻等。”
这一回,遥遥却不再笑了,她蹙着眉,仿佛深思,脑中却一片空白。
渐渐回想起当日画面,他立于枯枝雪地间,远远站着。
她站在紫竹伞下,远远看着。
后来,便到了一处。
再后来呢?
遥遥起身,望着墙角一树委顿了的梅花出神,“去寺里。”
萍儿愣了愣,随即利落收拾起来。
雪化了,脚下是一丛一丛泥泞肮脏的雪水,从洁净到脏污,原来都是必然,如我生临此世,便注定被污染被撕裂被戳伤,没有理由,都是神定。
风很冷,赵四扬站在风里,手中拿着八十四骨紫竹伞,瞧见遥遥走来,他便笑,说:“伞还你。”
遥遥不接,萍儿自觉落在后头,遥遥说:“风这样大,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赵四扬问:“你冷么?”
遥遥仰起脸看他,眼泪便溢出来,一眨眼便又没了,恍恍惚惚,晶莹透亮,“嗯,很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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