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叹息却让他对盛闻的认知不确定起来。
只听盛闻平淡地开口,像宣读一份公司年末报告:“小晚,我后悔了。”
“当初背着你和吴絮迎在一起,是为了保住盛家的祖产,我别无选择——我放弃了演艺事业和你,没有好好和你商量是我的不对。”
他的语调突然拔高,似乎想到什么,兴致高昂了不少。
“但是小晚,我成功了。甚至老天都在帮我,盛吴集团合并在即,现在吴絮迎也死了,你回到我身边……”
越晚听不下去了,盛闻越说越离谱,让她实在忍不住打断他:“你有病?”
不管盛闻是存心捉弄还是蓄意报复,越晚不想再和他有一点关系。
盛闻被打断了也不恼,情绪重新平复下去:“越晚,我知道你最近为了重新翻红费劲了心思——真的别再用老一套的营销手段了,和别人委屈营业。”
越晚嗤笑一声:“我不委屈。”
盛闻不咸不淡地下定论:“自欺欺人。”
越晚努力憋了一下要继续骂人的心思:“盛闻,现在要我听你这些话才是真的委屈了我的耳朵。”
盛闻气定神闲地笑着,口气笃定:“怎么会,你还喜欢我,我知道你其实高兴的不得了。”
越晚:?
她很艰难地开口:“哪里看出来的?”
盛闻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你还在生我的气,小晚。”
盛闻见她不说话,斯里慢条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摊出了底牌:“伯父伯母的事,你不想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吗?”
“一个好好先生,衣食无忧,为什么要去借贷赌博呢。小晚,你不想知道吗?”
——为什么要去借贷赌博呢
越晚趴在越明成的棺材前也这么想。
一记闷锤好像轻飘飘地把她砸回了黏沉的泥沼里,越晚拼命爬出来,逃出来,而盛闻吐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有争先恐后涌出的黑泥要重新把她拖回去。
越明成软烂的尸骨从地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摔的凹下的头颅无声地望着她。
乖囡,爸爸爱你。
他一张嘴,污血和泥从喉咙里呕出来,只能费力地做口型。
对不起。
越晚头晕目眩,眼前的越明成化作驳杂的光点,融进盛闻手边的咖啡,吹出的热气里。
盛闻欣赏了一会越晚变得惨白怔忪的脸,斯里慢条地开口:“小晚,我不逼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
越晚听见这句话才勉强回过神来,神色镇定:“不想说就不说,拿警方已经定案的事情故弄玄虚威胁我——你有什么证据?”
越晚哑了一下,盛闻一直都在盯着她笑。
像毒蛇欣赏待捕的猎物,胜券在握的笑。
越晚握了一下手,新长的指甲刺进rou里,让她能稍稍保持沉住气的状态。
越晚转身离开,如芒刺背的目光下,腰背挺得笔直地抛下最后一句话:“告辞。”
*
周随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郑里勾着他的肩膀:“最近新开了一间静吧,坐坐?”
周随看了眼时间,摇摇头:“要赶九点半的飞机。”
郑里发出无趣的叹息:“成,那我送你去机场?看你刚刚被灌得够呛。”
周随笑了一下,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你这个胃病倒是个好借口,下次我也用用。”
郑里翻了个白眼:“得,等到时候你真出毛病了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周随拿出手机看了一会,给越晚发过去一条消息:
「我过二十分钟到机场」
越晚往常回消息回的很快,这会却一直没动静,周随的手机在手里被转了一圈又一圈,迟迟等不到来消息的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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