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站在门边,逼仄的空间里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吊灯,灯泡年久,已经昏暗得不像样子。
她看见周野在那样的光线之中伏下身体,埋着头,肩膀隐约耸动的弧度不大。
被眼前这样的场景刺痛,夏鸢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身出去,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爷孙二人。
周野现在的心情,夏鸢完全能够体会。
几年前当她回到家里,看见桌子上那两张遗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好像天塌了下来,骤雨雷电直直地劈向自己。
从此以后,再也无人听她撒娇,给她依靠。
那时夏鸢还小,就算她哭得涕泪俱下狼狈不堪也无人会来怪罪她的无法克制。
可周野不一样。
他肩上还扛着许多东西,留给他的脆弱时间不过短短数个小时。
也正因如此,后来他垮下肩膀的时候才那样叫人心痛。
-
老爷子是自然衰竭,油尽灯枯,向太婆早上过来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叫不醒他,赶忙让人将他送到医院。
医生略做了一些检查,坦诚地对他们说,回家去吧,通知家属,该回来的赶快回来,老爷子最多挺到明天早上。
生老病死,是个人就跳不出这个轮回。
但向太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伤痛过后,她赶忙叫人通知了周野。
周野也没有耽误时间,只是路上太过遥远,到底是留下了遗憾。
但后来夏鸢才晓得,他最遗憾的不是这个。
周野是带着老爷子逃到这里的,他们在这没有亲戚,只有向太婆一个熟人算得上是老爷子的朋友,当初也是她点头同意他们住在这里。
因为人丁稀少,老爷子的后事注定不可能大Cao大办。
村里的规矩是要停灵三天,再送去火化。
可这三天里除了向太婆一家,根本无人上门吊唁。
周野跪在灵前烧纸,他两天没有合眼,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猩红骇人。
向太婆中午过来喊他们去吃饭,周野也不去。
他让夏鸢自己去。
向太婆家里人也不多,但个个都十分友善热情。
她媳妇起初不知道夏鸢是周野带回来的,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问她谈了朋友没有,过两天她儿子就要回来了,想让他们两个见见面。
夏鸢还没解释,向太婆便直白道了:“这是周野带回来的。”
于是她便露出了惋惜的神情,遗憾地闭上了嘴。
吃过饭,向太婆把夏鸢叫到屋子里,给了她一个布包。
夏鸢摸了摸里头的形状,连连摇头:“婆婆,这个我们不能要。”
许是看着老友离世,向太婆触景伤情,她这几天明显苍老了许多。
她没有力气和夏鸢来回拉扯,只摆摆手说:“给你你就拿去,野子要是跟你犯犟病你就让他来找我。”
夏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向太婆点起手边的旱烟,吸了一口,问她:“墓地选好了吗?”
夏鸢点点头,答:“周野想把爷爷带回去。”
向太婆手上动作一滞,然后才敲了敲桌板,“也好,他们爷孙俩在外边躲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了。”
静默地抽了几口烟,向太婆突然开口:“周野是个苦命的人。”
希望大家下载本站的app,这样就可以永久访问本站,app没有广告!阅读方便
后期会推出留言功能,你们提交你们喜欢的小说,我来购买发布到本app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