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此前还暗自骂过苍将军,那样贪花好色的老东西,如何配得上金枝玉叶的江央公主。
绝不能啊,陆危自嘲地笑了笑,好像自己也不是什么□□分的性子。
他常常日思夜想,比起之前的念念不忘,他似乎回到了最爱遐想的少年时。
他的梦里,总是有这么以为温柔美丽的少女,在一片黑暗里提灯而来,又或者在树下让他捡纸鸢。
现实里只有那么一回,然而在梦境里,他已经心甘情愿的,为她捡了无数次的纸鸢。
他仅仅是个太监,为什么,仍然对这样尊贵的少女,产生了思慕之情。
陆危想不明白,他本就不是一个读过书的人,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只是个浅薄的、无知的、卑微的太监。
他克制又放纵着自己,对江央公主的绮念。
在现实里,他面对少女时,总是克制着自己思慕,在梦境里,他不止一次的肖想着江央公主。
如若公主是药,那就是他的一味良药,倘若是疾,那他现在已经药石无医。
江央公主偶然外出,见到了一群宫人正在押送一个女子前往冷宫,女子原本白皙的双颊上,一片红肿伤痕,若桃花盛开,垂头哀哀的啼哭着。
因见着了公主在此,原本还在慢慢走的一群人,立刻将人捂住了口鼻,速速押走。
看这情形凄惨无比,江央公主见过她,她也是侍奉父皇的其中一人。
“等等,父皇为何处罚她?”父皇并不是温柔的丈夫,可他对待美丽的女子,总是多了几分宽容。
正要离开的女官犹豫了一下,顶着江央公主的目光,僵着头皮回答:“因为私通。”
“私通,宫里根本没有外男,她们在后宫,根本不可能见到侍卫,如何私通。”江央公主觉得这很可笑,可偏偏女官的神情一本正经,并非玩笑的作态。
女官冷冷的瞥了一眼被拖走的女子,听见公主的问话,转过头犹豫了一下,轻声解释说:“不是侍卫,是太监。”
太监么?江央公主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呆滞的转向宫人,口齿艰涩道:“她……怎能与太监在一起呢?”
很快又疑惑道:“太监,又不是男人。”
女官不再看那个女人,语气里似是多了两分怜悯:“公主有所不知,太监不是男人,可他们依旧是人,人一旦孤单了,猫猫狗狗皆是作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这在宫里是一直都有的。”
江央公主低低声道:“原是如此吗,他们胆子真大。”这听上去,可不是什么会有好结果的事情,这些宫人居然还敢触犯,不要命了吗。
“公主,宫有宫规,但人有人心。”女官苦笑道。
宫里并没有刻意的划线制止,但也没有鼓励,倘若不被上面发现,怎么都好说,但若是被发现了,那就要看这两个人的造化了。
江央公主拉长了音线“啊”了一声,随后,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们怎么知道,人家就喜欢他们?”
女官就被问得有些尴尬了。
捧荷善解人意地为她化解了,在一旁说:“是不是真心的,作为外人的咱们哪里说得准,只是听人说,心上人总是和别人不同的,每旬就盼着能再见这人一面,跟这人在一起,又觉得过得太快。”
殿内似乎也成了蒸笼,倒是廊下的草木花树被宫人照料的很周全,日日吃的水足,阳光又热烈,开得颇盛。
江央公主熬不住热气,等到了太阳下山,殿中的冰鉴消融的差不多了,便只穿着轻薄的纱衣,坐在月照台上。
看着廊外的宫女在玩水,但她不敢这样戏水。
陆危跪坐在旁边的席子上,轻轻地摇着扇子,江央公主一动不动地坐在美人靠上,鹅黄色的轻纱覆着抹胸,大片的裙幅落下来,一直坐到了月上柳梢头。
到了晚间的时候,檐下都升起了宫灯。
陆危让人将晚膳端到了月照台上来,四下角落里挂上了宫灯,月照台上的汉白玉石被照得发亮发白,与其他地方显得格外不同。
连垂下的帘帐也是月白色的细绢,别有一种清幽之意。
江央公主不禁道:“果然还是你最妥帖如意了。”若是捧荷她们,定是又要劝她回去的,怕她吃了风饮了露的。
陆危正命人收拾了残羹冷炙,换上了蜜瓜清茶,自己则拿了扇子为她慢慢摇着,清淡怡然道:“这是卑臣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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