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说着，已经走至于东华门前，邓瑛被带上了囚车，杨lun示意杨婉在门后等一等，上前与齐淮阳交谈了几句。刑部一行人起行离去，杨lun返身走到杨婉面前道：“从今日起，至三司会审结束，你都不能再见他。”

    杨婉点了点头。

    “不过，”

    杨lun顿了顿道：“刑部和诏狱不一样，准许外面的家属给囚犯送一些衣食，我给他的东西，他不一定会要。但你给他的他不敢不收，你要有什么想给他的，就指个人，到内阁值房来跟我说，我在外面买了拿给他。”

    杨婉笑笑，“哥。”

    “啊？”

    杨婉抬起头，“你现在好像不怪我了”

    杨lun一怔，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随即轻斥道：“我管得了你吗？”

    他说完背过身去，半晌后方道：“你愿意怎么活就怎么活吧，如果邓瑛这次能出来，我就给你们钱，你们在外头置办一间房子，住得离我远一点。别叫你嫂子她们看着你心烦。”

    “我们有房子。”

    “有房子？”

    杨lun回过身，“那能叫房子？你也不看看被滁山、湖澹两个书院的学生砸成什么样了。”

    “被砸了也没什么，邓瑛本来就是修房子的。”

    “什么修房子？”

    杨lun“噌”地提高了声音，“你懂什么？他是营建皇城的人，我大明百年，就出了他和张展春这么两个人，你让他跟着你修屋顶啊！”

    杨婉看着杨lun发红的脖子，不禁笑出了声，垂眸道：“对不起哥，是我不好，我不让他修，我去修。”

    杨lun听她道歉，一时有些尴尬，他拍了拍后脑勺，负手朝前走了几步，一面走一面道：“我至今不明白，怎么做才算是为你们二人好。”

    杨婉走近杨lun，抬头唤他，“哥哥。”

    杨lun捏了捏手指，没吭声也没回头。

    杨婉转话道：“内阁什么时候拟新诏。”

    杨lun咳了一声，“我与白尚书已经拟好，交内阁议审后就会颁行。”

    他说完回过身，低头对杨婉约道：“有一件事你可以预备着了。”

    杨婉点了点头，不待杨lun说明，径直应道：“我已经在预备了。”

    说至此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寒风从城门口灌来，吹得日头下的枯木影张牙舞爪。杨婉拢紧身上的衣衫，“哥，其实我有一点担心。”

    杨lun问道：“你担心什么。”

    “担心娘娘不愿意回承乾宫。”

    “为什么不愿意？”杨lun反问。

    “皇长子即位，娘娘理因奉养宫中，她难道情愿在蕉园里住一辈子吗？”

    杨婉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郑月嘉因鹤居案惨死的那一年，杨lun在南方主持清田也是九死一生。

    长病江上，他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内廷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他回来的时候，郑月嘉已死，宁妃被囚蕉园，杨婉在诏狱中落下了刑印，邓瑛将侵占学田的罪名担了一身。

    杨lun只知道，这些人是为了护住他，护住朝廷南方好不容易开启的清田的事业，但这其中的还有一些过于隐晦纤细的人情，当事之人不肯说，他也就无从知晓。

    “到底怎么了。”

    杨婉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把当年隐情告诉杨lun，只道：“我也猜的，怕娘娘伤怨过深。”

    说完便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迎娘娘回宫之事，会由嗣君下明旨吗？”

    杨lun道：“此事尚且不定，毕竟先帝是以疯病为由囚禁娘娘，娘娘以后的尊位，要和中宫的大礼一起并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