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见他脸色如此难堪,解释道:“奴才……也不知道啊。”他就是偷偷去解了个手,哪知道娘娘又回来了,他嘀咕道,“这么快便走了也不是什么急事吧……”
李海英一口恶气梗在心口,这能不走吗?听见了那些话,满腔的情义被人践踏,没被气死就不错了。
他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听见了多少,也不知道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陛下这回是真玩大了。
一个性子傲又嘴硬,一个性子倔又急,刚好撞在一起,天崩地裂。
“李海英送折子怎么还没回来?你去瞧瞧。”
里面传来催促的声响,李海英把手上的折子交给小太监,交代道:“这些折子都快处理了,还有,门口的桂花糕记得清理了,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李海英恨铁不成钢道,“听见没!没眼力见的蠢货!”
“知道了。”
只见他一转身又笑着进去了,继续端茶递水研墨,而桂花糕也彻底被扫干净了。
第14章 长风剑 “我说过不喜欢你碰这些东西。……
长春宫里,灯火未眠。
铜镜梳妆台,对镜贴花黄。
霍长君擦去了脸上所有的脂粉口红,然后自己动手给自己描眉,细细地轻轻地缓缓地将自己的眉毛描得英气又高挑。
连雀在后面看着,很是担心。
尤其是见霍长君从回来之后便是如此,痴呆平静,静得异常,心底不由得有些慌张害怕。
她轻轻蹲在霍长君手边,低唤道:“娘娘。”
霍长君顿下描眉的手,微微回头,看着她,然后问:“我画的好看吗?”
连雀微怔,只见霍长君给自己画的并不是女儿家常画的柳叶眉远山眉,而是略带孤傲的剑眉,有些粗,但配在她脸上却显得格外舒适,仿佛她天生就如此。
见她不反应,霍长君散了自己的钗发,然后双手一卷一绕,一根普通玉簪一串便是一个高高竖起的男子发髻,与她画的剑眉相得益彰。
“娘娘……”连莺呢喃了一声,怕自己主子是被折腾出什么病来了。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明显就是出大事了的状态呀,山雨欲来风满楼,连莺心底发颤。
霍长君却不搭理她们,只吩咐道:“去取我的盔甲和长风剑来。”
连雀听了没说话,连莺却是口快提醒道:“娘娘,陛下早就不让您舞刀弄枪了。”
连雀抿了抿唇,冲着连莺摇摇头,然后道:“娘娘稍等。”便把人拽走了。
霍长君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和以往大抵是差不多的,只是眼神似乎没有小时候灵光和亮堂了。
哪有女孩子不爱红妆的呢,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穿着盔甲和男孩子们一起打滚的时候,总是弄得满身灰泥,丑得人神共愤,就连父亲都看不过去说她是只皮猴子。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皮猴子也会偷偷换上漂亮的衣衫对着镜子涂抹脂粉,然后左看右看,满心欢喜的呢。
她那时候也没想到原来穿上这身华贵漂亮的衣裳就要和自己的过去割裂,她再也没有什么机会像从前一样满地打滚,和人喝酒打架,欢声笑语了。
有的只是她看不懂的人心和算计。
霍长君扯了扯嘴角,一条好狗,忠心不二,这便是帝王的想法。原来,于他而言,自己的喜欢与忠诚不过是随意一条狗都能给的。
原来,这就是他对自己还留了两分情义的原因。因为可怜一条好狗。
呵——太讽刺了。
这远比他不爱自己爱上别人更可恨可恶。
从头到尾他心里就没有一丝丝的喜欢与爱,他就是在把她当宠物养,看着她喜欢看着她难过,看着她悲伤又看着她高兴,看着她哭看着她笑,就是不会给她一点点想要的。
所以她这些年是在做什么?
这是夫妻吗?
是爱人吗?
是喜欢吗?
只是玩弄,是欺骗,是可恨!
连雀连莺拿来了盔甲和长风剑,替霍长君换上。小时候穿着不合身的盔甲长袍,如今竟觉得有些小了。
霍长君看着镜中一身威武英气的自己,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陪在父亲身边替他上阵杀敌,出谋划策的日子,想起了那些和成洲哥哥一起比武的日子,想起了那些一起捉弄其他士兵被追着打灌酒的日子。
她看着盔甲上的残痕旧伤,那些都是她曾在战场上的荣誉。
“娘娘,剑。”
霍长君垂眸,看着眼前这柄长风剑。
这柄长风剑是父亲送给她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是父亲一直教她的道理。
她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长剑,剑身锃亮,凌厉又威寒,带着一股隐隐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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