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得努力,努力让自己撑到明日他回来。
酒舀子里的酒喝空了,傅紫陌脸颊通红,熏熏然瞅着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不禁笑出了声。
这对镯子是顾西畔去并州前送给她的,她本不想要,他却执意相送。
他说,之前种种皆是他的错,他只求她一句原谅。
她再三拒绝,他却将那镯子戴在了她腕上。
他对她说:“这镯子名唤‘守诺’。你戴着它,及至半年之约,你还不肯原谅我,我便同意和离。”
她当时只觉这赌约无趣,她心坚如铁,和离之日……她又怎会心软呢?
她同意了这个赌约,‘守诺’也一直没有摘过。
入夜,酒窖中越发寒冷。溶溶月色透过天窗照进来,映着傅紫陌红透的脸颊,竟将那寡淡的眉眼衬出了三分妩媚之态。
“顾西畔,你这个纨绔!咳咳咳!”她并不胜酒力,此时脑袋昏昏沉沉,恍惚中竟看到眼前生出了团火堆,火堆旁边站着顾西畔,他对她笑着,递给她一捧鲜红如玛瑙的石榴籽。
她知道自己生了幻觉,不禁更加裹紧了身上的麻袋。
“什么‘守诺’,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意识逐渐涣散,她反倒觉得有阳光照在了身上,暖暖的,一如那天下着雪的清晨,他炽烈如火的怀抱。
她想,她也许,再没机会原谅他了。
幼时,每次耍赖的人都是他。
但这次,终于轮到她了。
顾西畔,好自为之吧……
***
傅紫陌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中她回到了幼时,母亲在石榴树下绣着花,她在母亲膝旁哼着歌谣。母亲身上很香,是栀子花油的味道。她十分欢喜,依偎进那温暖的怀里……
她极力汲取着那怀抱的温度,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人不是母亲,而是顾西畔。他用外衣裹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她有些胸闷,微微动了动,这动作惊动了顾西畔,他垂眸与她四目相对,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惊痛和歉意:“紫陌,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我不该把你一人留在这里。”
傅紫陌突然轻松了不少,她的手依然僵硬得没有知觉,她只得扯了扯嘴角,道:“回来就好,咱们把事情同婆婆说清楚……”
“说清楚……”顾西畔颓然低笑,摇头道:“恐怕……说不清楚了。”
傅紫陌一惊,“什么?”
顾西畔未说话,却将目光投到了不远处的酒窖门口。
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头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即使距离五六米,也可感知到一股死亡的气息。那人侧着头,眼睛怔怔盯着傅紫陌的方向,死不瞑目。
叶绛儿死了。
傅紫陌瞳孔骤缩,一时竟呆住。与此同时,狭窄逼仄的地窖楼梯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五个黑衣黑帽的捕快提着刀一拥而入,最后进来的是赵怀仁。
赵怀仁满脸担忧,见到地上的叶绛儿后微微一震,随即直奔傅紫陌,关切道:“弟妹受苦了。好在表弟他机灵,逼问叶姨娘房里那两个婆子,这才知你被关在了这里。”他随即皱眉,瞥了眼叶绛儿,不安道:“可叶姨娘她……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傅紫陌心思百转,却还是没有想清楚叶绛儿为何会死在酒窖门口。
捕头阮六俯身对叶绛儿查验了一番,捡起一旁带血的木棒,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碗,敛眸沉声道:“头上伤口为钝器所伤,血已经凝固了。这酒窖气温低,暂时看不出死亡时间,具体还要带回衙门再请仵作勘验。”
他说罢,抚了抚腮边的胡子,犀利的眸光看向顾西畔和傅紫陌,可最终将目光锁在了傅紫陌身上。
“还请少夫人随在下到衙门走一趟了。”
顾西畔眸色微沉,不悦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夫人吗?她体弱如斯,如何能行凶?阮捕头若真要查,就带我回衙门吧。她身子弱,需要休息。”
阮六盯着他,勾唇一笑,问道:“顾少爷,我且问你,方才你先我们进入酒窖,大门当时可有上锁?死者当时可还活着?”
顾西畔缓缓摇头,没有说话。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傅紫陌,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相信,傅紫陌不可能杀人。可若不是她,叶绛儿到底是如何死的?
傅紫陌因低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谁也不知道。
阮六道:“既然顾少爷也承认,算是个人证。尸体带回去查验便可大致得知死亡时间。”他看了看地上的木棒和碎瓷片,肃声道:“还有这些物证都要带回去细查,倒时候……尊夫人是不是杀了人,一审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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