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呢?好个傻冬瓜!你怎么骗人!”狗蛋儿生气了,胖墩墩的小手几乎要穿过柴扉抓住兰花的衣领子。然而,还没等他抓到她,那铜盆里的水就劈头盖脸的朝他泼了过来。另外三个孩子虽然幸免于难,却被兰花吓得尖叫着四散而去了。
正值寒冬腊月,地上的水还有些余温,一点点的淌进泥土里,微微的冒着热气。
狗蛋儿被泼了一身水,有些木讷的站立着,一身棉衣已经半shi。他冷得发抖,一边用手搓着胳膊一边对兰花怒骂道:“你这个傻子!你,你给我等着!”
兰花没理他,转身端着空盆进了屋。
关上房门,她像是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低着头,摸着胸口处鸡蛋ye染上的污渍,喃喃道:“等着就等着,谁叫你弄脏了凉风做的衣服……”
江南的冬夜Yin冷chaoshi,过了晚饭时间,村民们纷纷闭户熄灯,连家里圈养的牲畜都难得的安静了,仿佛它们多叫一声便会引来林中饥肠辘辘的豺狼。
兰花简单的洗了洗脏污的头发,又换了一件旧棉衣,就这般,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祝凉风却还未归来。
屋里没点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她的绣花鞋上。
她抬起脚,下意识的晃了晃脚上大小正好的鞋子。
鞋子很漂亮,是祝凉风拜托邻居张婶特意给她做的,鞋面儿上的花样子是一簇半开的兰花,很是别致,只是刚送过来的时候尺寸似乎大了些。刚收到这鞋子的时候,她嘟着嘴耍无赖,死活都不肯穿。
祝凉风摇摇头,用手比比鞋子,再比比她纤细的小脚,然后说:不大不大,再过两个月,穿着正合适。
果然,凉风说的话总是对的!
她的脚最近肿得厉害,这双又大又肥的鞋子倒是显得愈发合脚了。
她有些自豪于祝凉风的“未仆先知”,不禁托腮傻笑。
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是祝凉风在山里采药时捡到了她。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兰花”这个名字是祝凉风给她起的。
在这个世上,她最相信的便是祝凉风,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也只有祝凉风,如果没了他,她和腹中的孩子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月上中天之时,医馆正门突然想起了急促的叩门声。
是凉风回来了吗?
兰花心中雀跃,她提着油灯,看了看桌子上摆好的小点心,心满意足的开门走了出去。
叩门声更响,不时伴着女人不堪入耳的叫骂。
“祝家的小蹄子!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有小祝给你撑腰你就冬瓜成Jing了!”
“娘!你要给我报仇!狠狠修理那个丑八怪!”
兰花的脚步不自觉的顿住,颇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两步。
她脑子不灵光,耳朵却还是好使的。那第二个声音是狗蛋儿,她绝对没听错。
“凉风,凉风你怎得还不回来?兰儿,兰儿好像又闯祸了……”她低声念着,整个人不知所措的呆立在院子中。
医馆的大门是祝凉风从外反锁的,为了防着兰花四处乱走,也为了防止坏人进来。
狗蛋儿娘本也就是想找祝凉风要些赔偿,没想到祝凉风不在,她也正是发现这一点,才敢趁着兰花独自在家时,站在祝家门口公然给她一点“教训”。
“哼!别以为小祝肯留你就是瞧上你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貌?就算他瞎了,总不至于找一个怀着野种的丑八怪!”
怀着野种的丑八怪……
这句话好似毒药,迅速在兰花的身体中扩散开来,入了血ye,入了骨髓,最后入了心房。
“不,我不是怀着野种的丑八怪,不是!不是!”兰花只觉得自己的头炸裂般的疼痛,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扒着门框干呕着,这才发现,为了给祝凉风留着那些小点心,自己已经饿了一整天,现在委实什么也呕不出来。
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气力般滑倒在地,颤抖的手护着已经显身的腹部,她盯着地面,双目失去了焦距,双唇翕动低语着,重复的都是同一句话:“我不是怀着野种的丑八怪。”
狗蛋儿娘不知门内的情形,只是一味在外面叫嚣。
约摸过了半刻,见无人应她,自己也觉无趣,便转身要走。回身之时,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墨染的夜色里,一盏灯笼虚浮着。白纸糊的灯笼中,并不明亮的火苗残喘一般的的曳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映出男子一成不变的俊雅笑脸,他脸上有些脏污,却并不显得狼狈。
他站得有些僵,淡淡看着自家门前的母子俩,青灰色的布衫破了好几处,腰间别着板斧,板斧上面俨然可见斑斑血迹,像极了戏文里的笑面罗刹。
狗蛋儿娘被吓得一个趔趄,好在身边的狗蛋儿将她稳稳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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