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霁一怔。
虽是姻亲,可他与惠太妃未曾见过,形如陌生,惠太妃又走得如此突然,要说伤心难过,那才是作假。
谢霁不语,卫臻又道:“荣国夫人可好?”
一句比一句考验人。
内宫外宫壁垒分明,尤其在外,更要设防,谢霁伴驾至今,莫说见沈旖一面,便是书信也没传过一封,叫他如何回。
更何况,卫臻和表妹已经是天涯陌路,卫臻再问这话,不大合适。
谢霁有心相劝,酝酿几番,最终道:“听闻世子与思家有了婚约,在这里给世子道一声喜。”
“喜?从何而来?”卫臻一声轻讽,话落下去,又带着一丝懊恼,和烦躁。
“你去告诉她,我并没有背弃她,娶思家女,是形势所迫,非我本心。”
许是喝多了,亦是苦闷久了,借着酒劲,卫臻把压在心头如同大石窒闷的话说了出来。
谢霁此人,有分寸,知轻重,亦不会外传。
卫臻有苦想要倾诉,谢霁却不大想听,时过境迁,各自已经有了新的出路,再谈这些,除了平添愁思,却是无济于事。
“世子当珍重,往前看,珍惜身边人。”
人在身边不珍惜,跑到千里之外装死,任由新妻被家人蹉跎,污蔑,谢霁能够理解男儿壮志,却不认同卫臻的做法。
“人都没了,谈何珍惜。”卫臻话里尽是苦涩,比嘴里的酒还涩。
谢霁瞧这人着实有些可怜。满身风光,年少有为,又与南蛮大族结亲,皇帝赞许有加,可人后呢,倒未见有多开怀,独自在这喝着闷酒,凄风苦雨般的寥落。
“世子---”
“她可有提到我?可有想与我一见?”
谢霁被问得又是一滞,沉沉一声叹息过后,弯下了腰,试图夺过卫臻手里的酒壶。
可一介文弱书生,又哪里敌得过上过战场的武将,不仅没拿到壶,谢霁脚下一滑,身体前倾,一个不留神就倒向了坐着的男人身上。
于是乎,夜巡的帝王便撞见了这样一幕异常迥异的画面。
文秀的谢家郎伏在俊朗世子爷身上,胸口正对着卫世子的脸,而卫世子一手搂住了谢家郎的腰,一手还提着壶。
前头主子是个什么反应,陈钊瞧不见,他自己是惊得合不拢嘴的,下意识提高了手里的灯笼,想瞧瞧自己是不是眼瞎,认错了。
眼前光线变亮,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更是如梦初醒,谢霁赶忙扶墙站起,理了理衣冠,慌忙向帝王行礼。
周肆抬手,示意免了,也不许声张,目光落在浑然不动的卫臻身上,只盯着他问:“子游这是何故买醉?”
“臣没醉,皇上见谅。”话是这样说,卫臻起身的动作却异乎寻常的慢。
谢霁想扶他一把,却被他推开,卫臻身子还在晃,人却哈哈一声笑起来。
“皇上看臣这样,是有几分醉意,臣如今快活得很。”
这一笑,谢霁和陈钊如同见了鬼般直盯着卫臻,心想这人当真是醉大发了,竟然如此跟帝王讲话,简直是昏了头。
卫臻本人自然不觉自己昏了头,相反,心里憋闷久了,有些事不吐不快。
“臣为大昭为皇上,殚Jing竭虑,贡献良多,今娶南蛮贵女,亦是为了边塞安宁。臣之心,堪比日月昭昭,可是皇上,皇上对臣又有几许信任?”
谢霁低头,轻吐了一口凉气,努力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他本是局外人,何故走这一趟,平白给自己惹来事端。
陈钊亦是不敢看帝王脸色,走过去稳住卫臻的情绪,也是想提醒他莫再越轨,口出妄言了。
然而卫臻此时谁也不理,大力一挣便将陈钊甩开,酒壶也是随手一抛,露齿笑笑:“皇上为何不语,是臣说得不对,还是说到了皇上心里。”
“卫世子,你这醉得不轻,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唯恐卫臻无所顾忌,牵连到自家表妹,谢霁不得不趟进浑水里。
陈钊帮着谢霁,一并劝卫臻。
“不必理他,朕看他不仅没醉,反倒清醒得很。”
皇帝发了话,二人有心也不能管了,眼睁睁瞧着不做抵抗的世子被皇帝拽住衣襟往转角僻静的园子里去,自发自觉地放慢脚步,与前头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跟着。
陈钊见谢霁面色凝重,有意宽慰,也是活络气氛,一声干笑道:“谢工莫担忧,皇上对世子极为看重,即便世子无状,也会从轻发落的。”
如今又有个思家掺和进来,考虑到西南那边的局势,即便皇帝对卫臻有了嫌隙,到了此刻,也不是说降罪于他,就真的将人置于死地。
谢霁何尝想不明白这点,只要不牵扯到沈家,不累及姑母和表妹,卫臻想要如何,跟他亦无半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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