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过你会不会住这儿。”邱声说着,笑意带几分苦味,“但不敢确认。”
“需要很大的决心。”闻又夏说,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那栋灰色小楼,“以前那套房子租给别人了,我就租了旁边这套,要上去看看吗?”
邱声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一跺脚,最外面的照明灯应声而亮。
楼道破旧,灯一会儿闪一下,墙壁一碰就是簌簌地落白灰。这里的一切被邱声封存在一个盒子里,可他故地重游,竟没有觉得焦躁不安。
闻又夏一直握着他的手,干燥温暖的触感抚慰他过快的心跳。
钥匙拧动时,邱声往后躲了躲。
这套房子比他们住一起的那套还要小点儿,更简陋。闻又夏半个月没回来了,但门窗密闭,还有防尘布盖了一圈,拿掉后并没有觉得难以落脚。东西很少,床上摆了两个枕头,窗边针对一棵香樟树。
但相似的环境总让邱声想到独自去收拾房间的那个黎明,顾杞要帮忙,他不让。先开始什么都想留着,一边看一边哭,嗓子哑,鼻子和喉咙痛得要命,他抱着一箱子想带走的相片路过垃圾桶,突然浑身发热。
现在,他坐在闻又夏的新的落脚点,没来由地说:“你当时走了之后,我把我俩一起买的东西全都扔了。看见我就心烦得很,你还专门回这个地方来。”
“可能因为念旧。”闻又夏说,“这边的窗户……刚好对着那个路灯。”
“自虐吗?”
“也有。”
半晌的安静,邱声说:“扔东西以后,你猜我最舍不得什么?”
他自己都开始笑,他们对彼此太了解了,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超过五秒钟。果然,他话音刚落,闻又夏说:“相片。”
邱声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想着没有了以后可以再拍,同时遗憾那些年月没有办法重新来过。闻又夏笃定地提到了“相片”,语气温柔,但温柔总会让人旧伤撑开一道罅隙,邱声不肯流血,只好故作轻松。
“嗯。”邱声两手插袋,在闻又夏的小房间走来走去,“不过扔东西那一下真解气,我当时……你在找什么?”
闻又夏半跪在床边,没有理会他的询问径直从床底拖出一个小箱子。
打开的一瞬间,邱声忽然紧紧地抿起唇,他咬了下舌尖——
怎么会呢?
“……你什么时候捡走的?”
“早晨,本来想进门,但你走的时候把锁换了。那天刚好,遇到收垃圾的老伯正烦恼这些照片怎么处理。”闻又夏拍掉落的灰尘,“我说是我的,他就还给我了。”
邱声口干舌燥:“……为什么?”
不是走都走了吗?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对这些有所留恋?
闻又夏仰头看他:“因为我也最舍不得。”
箱子的锁没有生锈,可能常被翻动所以一下子就打开了。不算太大的空间装得满满当当,相纸叠在一起,全是他们遗落的年月日。
“还好那天没有下雨。”
尾音被窗缝漏进的朔风轻轻地卷起,掉在眼睫毛上。
邱声脚一软,跪坐在他旁边,沉默地抱他。他从内而外地燃烧了起来,可口腔里泛着薄荷的清凉,他像在冰与火里,直到闻又夏勾住他的肩。
“你有时候……”邱声哽了哽,“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闻又夏抚过他的眼睑:“那就不说了。”
手边,旧相片散落一地。
最上头的一张边缘微卷,有些许破损,画面里,他蹲在蓝花巷的某棵树下发呆。
相片里的邱声停留在22岁那年的夏天,因为雨水充足,绣球花开得灿烂无比。邱声的头发刚剪完,有点傻,穿一件月之暗面的T恤,印花都快被磨平了。
他吸着一盒酸nai,把吸管咬得苦大仇深,皱着眉,死死盯住旁边的爬山虎。
邱声不知道这是闻又夏什么时候拍的,他不算个喜欢回忆的人,过去一门心思往前走,后来又总害怕不敢去看曾经。
闻又夏帮他把旧时光留住了。
就像有时候他走得太快了忘记回头,可闻又夏一直会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
版权方面俺不知道具体怎么算,但肯定不是我们银山的责任!嗯!还有那个合同无不无效的问题,现实里肯定很麻烦,既然是小说,那就开个金手指写简略点啦=w=
明天见!(好久没说这三个字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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