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穿云觉得自己将要触到一个天大的隐秘。
“我亲生母亲是淮帮帮主女儿雷风,二十多年前她被祖父送去青云山学艺,艺成下山游历结识了父亲,他们二人在东海一处小镇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父亲因京中有事,留我母亲一人在东海养胎,对,那时母亲已经有了我。”
元泊说起这段往事并无伤感,似乎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束穿云也默默听着,一时洞中只余呼吸声。
“父亲忙完京中的事再回小镇时,母亲已生下我,只是在生产时伤了身体,没几日就去了。她在临去前把我托付给了青云先生。”
“为何?”束穿云有些疑惑。
“因为,”元泊勾了勾唇,略带了一丝讥嘲,“因为我父亲姓秦,贵为当朝太子,而母亲又非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只是个私生子罢了。我姓秦,名忆风,也是淮帮少帮主雷辰,当然,你也可以唤我元泊。”
从束穿云的方向能看到元泊寂寥的影子,她的胸口似被针扎般痛,原来心疼一个人是这般滋味。
她挪动身体来到元泊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了他的背上,附在他耳边道:“你就是元泊,永远是我认识的元泊。”
元泊屏住了呼吸,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前二十年他一直在三个身份中辗转游移,找不到真正的归宿。
秦忆风是他不想要却摆脱不掉的身份,雷辰是他不想担却不得不担的责任,惟有元泊,是他的甘之如饴,尤其在认识束穿云后,他恨不得自己仅仅只是元泊。
耳畔灼热的呼吸勾住了他的神魂,他一把将人扯进怀中,倾身吻住了那张让人欲罢不能的红唇,与她耳鬓厮磨,呢喃声声,“束穿云…云儿…你怎能那般让人眷恋,原以为我一生不会爱上任何人,但未料到遇到你这个意外…”
过了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分开。
一只胳膊揽着束穿云,元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束穿云嫣红的唇畔,低声诱哄:“束穿云,你告诉我,你心悦我否?”
束穿云的食指勾住在她唇上胡乱动作的手,大眼迷离,但声音却无比坚定,“我爱你,元泊,虽然不知从何时开始,但我自知这份爱能让那个叫束穿云的人抛却冷静,抛却自持,想陪你风里雨里去走一遭…”
“云儿…”
元泊一声叹息紧紧环住束穿云的背,仿佛这样便能把这个人连带这个名字刻进心尖。
两人静静倾听着对方的心跳,这清冷的洞xue仿佛也生出了无尽的暖意。
大荒懒洋洋的靠在火堆边打盹,忽然一道噼啪火星惊醒了它,“汪汪…”的叫声打破了洞里的宁静。
束穿云与元泊并排靠在岩壁上,束穿云枕着元泊的肩膀问他:“大荒也将二十岁了吧?”
元泊紧了紧怀抱束穿云的手臂,朝大荒哼了声:“它当时不过才刚出生,若不是我捡了它,说不准就饿死了。”
说着他又不甚在意道:“当年母亲虽把我托付给了青云先生,原意也并不是让我跟着他,而是想让我拜在青云先生门下,毕竟他当时尚未娶妻,也不懂照顾孩子。然青云先生正四处游历,等母亲的信递到他手中时,已是一年后。那时父亲已遵从母亲的意思把我送回了淮帮由外祖父抚养,在我三岁那年,外祖父欲出海远行,我这才第一次去了京城,直至四岁那年夏天。”
束穿云想起十七年前太子一案,不由道:“十七年前,太子府出事时,正是七月。”
元泊把玩着束穿云的发梢,并无太多情绪,“是,太子府出事时,我正在府中与大哥玩捉迷藏,淮帮人个个会水,我水性极好,因而常藏在水中让大哥找,那日也不例外。”
太子府还有一位皇长孙束穿云是知道的,据说那皇长孙也死在了太子府的大火中。
“只是那日我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寻我,等我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时,才发现太子府火光漫天,我被父亲的一名心腹带着经太子府的湖泊顺着暗河离开了京城。当时外祖父去了外海,淮帮人多是草莽,父亲并不完全放心,所以匆忙之下只得嘱咐心腹带我去了青云山。”
“青云先生不是在游历?”
“不,自从青云先生得知我母亲身亡的消息后,便回了青云山,自那之后再未以青云先生的名讳在世人眼前露面。”
“那杨儿的师傅…”
杨儿拜的师傅难道不是青云先生?
“他是青云先生的师弟,名号无缚先生…”说起这个名号,元泊也不禁失笑。
“无缚…无缚先生…怪不得…”
束穿云默念着无缚先生的名号,联想起小青云山的茅屋,还有先生那落拓不羁的性子,摇头叹道,可不是号如其人。
“太子案发,太子一系覆灭,所幸当年我的名字并未上过皇家玉蝶,知我身份的也仅是父亲的几名心腹,因此我便在青云先生的安排下回了平江府,以元泊的身份生活,直至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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