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橙和白芙闻声忙从厢房里出来,向萧珊行了礼,就去净手准备茶水等。
许融把萧珊带到了暖阁。
分宾主坐下后,萧珊矜持又有点惊讶地打量着周围,细声道:“二嫂真是会收拾,这里大不一样了。”
里外大半还是新房陈设,以喜庆的大红色居多,但添上了一些细节,如炕边几上的红釉花插,炕桌上的白瓷茶器,文房四物,玻璃插屏等,都是昨日收拾时就手拿出来的。
这个变化,在屋子有人居住后的家常活泼气息,当然,每一样东西都不是凡品,所谓家常其实不菲,添上的同时也是富贵气息。
许融笑答:“哪里,大姑娘才是会说话。”
白芙提着茶壶进来倒茶,萧珊显然知道她是许融身边最受信重的大丫头,与别的丫头不同,半欠起身致谢。
礼数实在是周全。且看不出早上时才在萧夫人那里受过气。
许融一边琢磨着她的来意,一边不着痕迹地又把这位大姑娘打量了一下。
萧珊正捧起茶盅,姿势优雅,这么一看,又不怎么像了——常态下的萧珊并没有韦氏身上那种怯意,举手投足透着的贵女气质比常姝音也不差什么。
是受着宠爱长大的姑娘。
萧珊浅啜了两口茶后,再度说起话来,先说的是几上的红釉花插,赞叹Jing巧:“——好鲜亮可人的釉色,只是怎么空置了?”
花插里确实无花,许融笑道:“没见到合适的时鲜花卉,一时就没有管它。”
小院里只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枯树,至于院外,她还没来得及去探索。
萧珊眼神亮了一亮:“我姨娘院里种有两株梅花树,如今开得正盛,二嫂要是不嫌弃,我明儿就折一枝送过来。”
许融心念微动,这想送的不是花,是橄榄枝吧。
一枝花的事,她先接了下来:“那就多谢妹妹了。”
萧珊明显放松了些,话语间带上了试探,态度还是细声细气的:“早知道二嫂这样和气,我从前就该和二嫂亲近了。我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往后要是常来坐坐,不知道二嫂烦不烦我。”
从前只怕不是该不该,而是亲近不上——原主许配的是萧lun,不傻就不会和萧夫人看不顺眼的庶女多有来往,白芙的反馈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许融含笑道:“说什么烦不烦呢,妹妹言重了。”
却不说到底欢不欢迎她常来的事。
萧珊听出来了,手指捏紧了茶盅一瞬,又松开:“二嫂,其实我来,是有一个好消息想说与二嫂。”
许融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萧珊道:“仪哥儿十岁了,爹爹久已为他张罗寻先生的事,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直到前几日,听说应天府栖霞书院有一位苏先生学问极好,他膝下的独女嫁在京中,苏先生年纪大了,想依附女儿女婿居住,就进了京——”
萧珊本没想说这么多,但她才起了个头,许融就聚Jing会神地望了过来,她本就是拿出来当筹码的,不觉就越说越细:“爹爹昨日去拜访了苏先生,苏先生极客气,爹爹问出来,他本有意在京中收一弟子,既是承衣钵,也为自己老来多一个倚靠的意思。爹爹同他说好了,今日便再带了仪哥儿去与他验考。”
她终于说完了,许融在她有所等待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这就串起来了。
萧夫人昨日的反应——她多半已有察觉,才焦灼关注萧侯爷的行踪;萧仪上午的炫耀,他确实是冲着拜师去的。
爵位只有一个,萧lun之下的人只能各显别的本事。跟萧信比,受宠的就不一样了,才十岁,字不定认了几个,萧侯爷已经把大儒都在前方备好了。
“二嫂。”
许融思考着未说话,萧珊有一点催促,又有一点自矜地道:“我听说,二哥这一向转了性子,一直都在闭门读书。”
许融扬眉:“嗯?”
萧珊好几次等她接话,可她偏偏不接,她只好自己接下去道:“二嫂不要怪我说话直,家学里的塾师不过虚应故事,连仪哥儿教了两年也教不了了,二哥真想读书进学,还该正经寻一个有学问的先生才是。”
许融认真点头:“家学里的先生原来不成吗?大妹妹,多谢你告诉我,我记下了。”
萧珊:“……”
她有点急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嫂子还不接茬,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二嫂,”她再也忍不住了,亮明了来意:“你也许不知道,像苏先生的大儒有多么难得,遇上他收关门弟子就更不容易了,二哥若是愿意,我可以去向爹爹关说,让二哥与仪哥儿一起去拜师。”
许融惊讶道:“这行吗?那位苏先生不是只要择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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