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韦大雄一看就不是个好路数,之前萧信和韦氏商量过,就在前几日给了他些钱,把他打发出府了,韦大雄当时倒是不想走,但韦氏态度坚决,萧信更不会跟他啰嗦,韦大雄眼看赖下来无望,又看了看到手的银钱,一边嘀咕韦氏没亲情发达了不认人,一边还是走了。
萧信那时候在等榜,没什么事,怕他不安分,亲自带人把他送出了京。
没想到他居然又回来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书铺,闹到了铺子里充起舅爷来了。
萧信脸上的红意都下去了,转而变成薄薄的怒意:“我去看看。”
许融犹豫了一下:“二公子,我和你一起去吧。”
路上无话,赶到时,只见铺子外面倒没什么不妥,门脸仍算整齐,请的一个伙计见了他们,松了口气:“二公子,二nainai,韦老爷正在里面茶间,由掌柜陪着。”
领着他们往里去,一路小声叨咕,原来韦大雄开始大模大样闹得厉害,小岳不能由着他坏了生意,顶了几句以后就软了下来,把他请进去赔礼喝茶,哄着他说话,然后试出来他根本不识字,他再要看账,小岳就随手找了本有字的册子给他。
萧信进去的时候,韦大雄还在装模作样地看着呢。
听见小岳弯腰叫道:“二公子,二nainai。”
他才扭头看过来,咧嘴笑道:“呦,大外甥。”
这种造成生母半生悲剧的舅舅,萧信根本不想认,直接沉沉开口:“姨娘不是与了你一百两银子,叫你回乡置办田地吗?”
“花完啦。”韦大雄面无愧色。
那引路的伙计听了吓一跳,小声脱口道:“这才几天……”
“我妹妹嫁的是当朝侯爷,我大外甥才中了解元,成了举人老爷,我花个一百两银子有什么了?”韦大雄理直气壮,“要不是爹娘拦着,我早该上京享福来了。”
伙计不好和他对口舌,只得闭了嘴,连小岳站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
韦大雄有滋有味地又喝了口茶,见茶盅见了底,还吩咐小岳:“怎么没点眼力见的?还不倒茶。”
小岳这次并不理他,只是望向萧信,等他发话。
“把他撵出去。”萧信开了口,“这铺子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再来搅扰,就以滋事论,去顺天府衙报官。”
小岳愣了一下,应声:“是。”上前把韦大雄那本假账本扯过来,扬手道,“您请吧。”
韦大雄呆了,他叫小岳哄了好一刻,自我感觉颇良好,这一下子面上下不来,跳起来道:“大外甥,你这心怎么比你娘还硬?我可是你嫡亲的舅舅——”
萧信一瞥小岳:“你等我亲自动手吗?”
他本来就是冷峻的性子,小岳久已听说,只是头一回见识,不敢再怠慢,忙道“是!”
招呼了另一个伙计,就把韦大雄往外拖去。
韦大雄蹬腿又挥手,只是他那身子在家时不知怎么糟践的,虚得很,根本反抗不了,气得一路大叫:“好你个无情无义的小辈,你要攀高枝,只认那公侯府里的,不认我这个亲舅舅,你等着,我去衙门里告你——”
这时已到了外面,正在铺子里看书的几个文生惊讶地看过来。
许融觉得影响不好,萧信到了这一步,应该是要把名声注重起来的时候了,便想说话转圜一下,萧信却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拦住,冷冷地由着韦大雄嚷嚷到了门外,才道:“现在就把他送去衙门,叫他去告。”
“……”
韦大雄瞬间闭了嘴,他这样总惹事的人本能地对衙门有所畏惧,并不可能真的去告。
“你、你等着。”挣开了小岳和伙计的手,他悻悻地丢下句狠话,转头跑了。
许融招手叫过红榴哥哥:“你跟上他,看他在哪里落脚,做些什么,他身上应该没什么钱了,等他花空了,没处存身,你再出面,吓唬他一回,给他些钱,叫他回乡去。”
这种沾了血缘的瘟亲戚最难处理,直接给钱是个无底洞,又不能上来就打一顿,只能吓一吓,先灭了他的心气再说。
红榴哥哥接过她给的荷包,点头应声,待她吩咐完,连忙瞅着人群里韦大雄的背影跟上去了。
许融随着萧信回府。
好处是叫韦大雄这一闹,气氛全坏了,至少今天萧信是没心情再找她说话了,而到隔天,他要去拜见知府,参加专为新科举人举办的鹿鸣宴,与同年聚会等等事宜,比中秀才之后忙了几倍不止,连萧侯爷想找他说句话都不容易。
这些许融都参与不了,但萧信中举以后所带来的身份上的变化,她人在府里也直观感觉到了。
从前她的小院乏人问津,属于萧家的人手只有一个混得不行的彩蝶,解元喜报一张贴,好几个托关系带话想进来伺候的,想去萧信身边的小厮也不少,就像那天大管家的小儿子一样,只是他人多在府外应酬,众人一时凑不到他跟前,就全凑许融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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