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漪正坐在石凳旁喘气,裴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要塞给她,她左躲右躲。直到看到他们上来了,南漪像见到救兵一样小跑过来,“姐姐,山上现在没有轿子。不过问过执事僧,说是可以先在客房里住一夜,明天早上会有轿子。”
裴仲桁屈膝将她放下来,南舟想了想还是道了句谢。
南漪搀着她跟着个小沙弥往客房里去了。裴益见他站着不动,推了他一下,裴仲桁晃了一晃差点摔倒。裴益吓坏了,赶紧扶着他在旁边坐下。笑嘻嘻地给他捏腿,“二哥,亏你也不嫌累。”
裴仲桁在他脑门弹了一指头,“谁惹的祸?”
裴益理亏,捏得更卖力,“我的错、我的错。晚上我给二哥捶背捏肩搓澡铺床暖被。”
裴仲桁冷冷吐了一个“滚”字。
南舟同南漪住下来。夜里花春秀想去看一看女孩子们,被裴益叫人拦在屋子里。裴仲桁派人下山买了膏药送上来,裴益瞧见了,正好拿了去敲南漪的门。
南漪只从他手上夺了药,冷着脸一句话也不同他多说,把门“嘭”地就关上了。裴益觉得没劲透了,早知道应该说是自己下山给她买的药,说不定还能给张笑脸瞧瞧。
南舟腰上淤青一大片,衣服卷起来,南漪细细地替她擦着药膏。擦着擦着掉了眼泪,“这人心真黑!”
“算了算了,他应该也不是故意要踢我的。”
被人背着不见得就轻松,这会儿浑身肌rou酸痛。南舟也是累极了,趴着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不过大约咱们家和裴家人真是八字不合,碰上他们准没好事。以后咱们见到他们还是要绕着走……也不行,我的船还得靠他的码头。等我有钱了,一定建一个比东望更大的码头……十一,明天早点叫我,江南号返航了,我得去看看……”
她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南漪轻轻给她把衣裳放下来,也和衣在她身旁躺下来。
过了二更,裴仲桁还在默经文。写了不知多久,《地藏经》第一卷 不过写了寥寥数行。手握着毛笔,心神不属,纸面上已经落了几滴墨迹他都未觉察。大约实在是太累,还是搁了笔,叫小沙弥点了安神香,索性睡觉去。
明明疲惫到极点,却仍旧辗转反侧,脑海里的东西不能深想,想下去怕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他强定了心神,细香袅袅,好不容易终于睡过去了。
他好像又从榻上起了身,于朦朦胧胧中坐于桌前,刚刚抄过的经文都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剩一行字,“欲生于汝意,意以思想生。”
他在想这是哪里见过的佛偈,还没想明白,忽然感到一双手从他腰间抚上去,一点一点爬上他的肩。是女人的手。
那双手在肩膀轻揉,他握着毛笔的手便失了力气。笔一歪,落了大半片墨迹。然而他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那手从肩膀开始贴着胳膊摩挲,盖住了他的手背,十指相交。人也贴在他后背,更柔软之处在他后背揉着。揉得心如沸水,又似坠入地狱,恶鬼横行。他臣服似地闭上了眼,下颌微微仰着,感受这身后的柔软和娇喘。
有声音低低的唤他,“二爷,你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他不知道。
媚笑声从他颈间飘到耳朵里,脸贴着脸,然后轻轻咬着他的喉结。他的头仰得更高,愿意送到那利齿下。含混的声音带着火热的chao汽,“喜欢吗?”
他听见喉咙里发出的呜咽,不像自己的声音,仿佛有人替他回答,“喜欢。”那双手仿佛满意了他的答案,牵住了他的手,放在那柔软之上。
梦戛然而止,他猛地睁开眼,气息不定。一切都那样鲜活在眼前。“欲生于汝意,意以思想生。”他竟然在佛门圣地做这样的梦?他再也睡不下去,连夜下了山。
已是夜深人静,码头的扛工卸完了最后一批货,互相吆喝着吃夜宵喝小酒。码头渐渐安静下来。夜色笼罩下,几个人鬼鬼祟祟摸上了江南号,将一桶桶煤油倒在船上,然后又偷偷摸摸溜下了船。临走时,划了一根火柴扔到了船上,船立刻就被大火吞噬了。
天还没亮,南舟就被窗外的声音吵醒,她推了推南漪,“外面怎么这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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