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些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那些孩子脑袋大肚皮大,胳膊腿儿却细脚伶仃的。牙行宁愿冒着危险去拐卖好人家的孩子,都不要这些送上门的次品。这就像去菜场买菜,污水沟里的菜不要钱,大娘子你会吃吗?”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带着女子特有的婉转娇媚,可话语的内容却让莫诗诗不寒而栗。
带着沉重的心情,莫诗诗跟着莫家商队来到衢州。到了衢州,她领着一身黑衣的翠娘,直接来到衢州府衙。
“我要见你们长官。”她抬起眼,神色冰冷。
“这位娘子是何来历?我们长官可不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衙门里,一个剔着牙、浑身没二两rou的消瘦男子抱着砍刀迎了上来。他目光上下游移,将莫诗诗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打量完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裙,这才收起那副二流子的神色,表情霎时谄媚起来。
“菜场有一批军奴闹事,我们老爷去处理了。这位娘子您找他何事?不如先通报给我,我这就给您传话。”
军奴?莫诗诗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带我们去菜场,快点!”她急促说了一声,和翠娘对视一眼,抓起那个男子就跑。
往日喧闹的菜市,今日却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百姓们跪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当啷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衢州知府合上杯盖,将茶杯重重放到桌上。杯盖一歪,杯中的茶水溢了出来,在桌上缓缓流动,终于流到桌沿,积成一个浅浅的水洼。
“吧嗒”,水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和满地的鲜血混在一起,流到秀才的膝盖下,将他的裤腿浸润、浸shi。
“知府大人,我衢州向来是孔圣人的世居地,官知仁者爱人,民懂礼义廉耻。孔子曰:为政以德,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今日知府将数百军奴充当菜人,以一方百姓之躯填另一百姓之腹,某翻遍史书,亘古未闻呐!!”
那秀才字字血泪,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词语。
“你是何人,胆敢质问本官?”衢州知府抬了一下眼皮,神色纹丝不动。
“在下贞元十年的秀才,吐突都越!”秀才大声说道。他身边靠着被砍伤大腿的哥哥,此时正捂着伤口哀哀流泪。
“哦?”衢州知府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某也是贞元十年中的秀才,贞元十七年中举,蒙圣人不弃,担任衢州知府一职。”
同年的秀才,如今一人高高在上,牢牢掌握另一人的生死,这如何不让人感到绝望?
“你既是秀才,想来也懂些为政之道。江南大饥,衢州街上每日都有饿死的百姓。若本官坐视不理,用不了多久,衢州百姓都会死伤殆尽。军队养不起军奴,他们用不了几天也会死去。在饿死之前,将这些菜人贩予百姓,一解百姓饥饿,岂不两全其美?”
“可是翻遍史书……翻遍史书……”
秀才哆嗦着嘴唇,颤抖地反复念叨“史书”二字,背跟着佝偻起来,脸上一片灰白的神色。
见到秀才的样子,衢州知府拿起茶杯,漂去杯里的茶叶。
“史书教你礼义廉耻,可教你如何填饱百姓的肚子?”被秀才这一指控,他失去喝茶的性致,将茶杯往桌上一放,靠在椅子上,讽刺地垂下眼皮。
“将这个秀才……不,这个军奴先杀了,以慰我百姓肚肠。”
秀才猛地抬起头,眼睛圆睁着,充满不可置信。
“先把眼睛挖了吧。”知府挥挥衣袖,伸了个懒腰。
此时,莫诗诗正和翠娘走在大街上,催促衙役快点过去。衙役一路小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开口:
“呼……呼……两位娘子,您到底是什么来头?找我们知府做什么?不管做什么,也不必这么急吧!”
“长安来的,来找人,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带路!”莫诗诗心中急切,不断催促着衙役,衙役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行,您得说清楚情况,贸然带你见我们知府,耽误了知府的大事可怎么办?”
“呼——”莫诗诗长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令牌。“这总可以了吧。”
衙役凑近一看,辨认清楚后,脸色大变,直接跪趴在地上。
“不知察院大人驾到,小的有眼无珠!”
来的时候,莫诗诗的堂哥正在监察院当差,就给了她这块令牌,让她在万不得已时拿出来。看来监察机关的威名不小,连衙役都能使唤。
“还不快带路,耽误了事儿,拿你是问!”
“是,是,小人这就带两位去菜市。”衙役一骨碌爬起来,吹了声口哨,两匹红马哒哒跑来,到衙役面前嘶鸣着停下。
“大人可会骑马?”他翻身上马,询问莫诗诗。莫诗诗一踩马蹬,熟练地坐上,并将手递给翠娘,把她接了上去。
“驾!!!”三人朝着菜市行去。
而此时的菜市,却是一番人间炼狱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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